伏瞧着皇帝面相,瞧得出他是无利不起早之流。
他又对皇帝说,你今生寿数不长,定然活不到耳顺之年。
打蛇就要捏七寸,皇帝听罢,果然脸色变,生出惶恐,问他如何破解。
伏迟疑片刻,对皇帝道,你让天下大赦,让你活过百岁。
皇帝抵不过贪婪之性,答应伏要求。
沈家被抄后,院门被贴附封条,那里成为方圆百里避讳之地。
伏住在里面,荒草疾长,年复年,再无人踏入过这里。
直到有天,伏在张婶家门口,吃那碗青椒大刀面。
张婶坐在他对面,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张婶说,这年荷月廿日,沈大人就会被行死刑。她想为沈大人做最后碗面,恳求伏想办法给沈贤送过去。
“沈贤进死牢,在牢里度过三年,后来天下大赦,又逢佛教盛行,所有死囚都被送上清水山寒露庙,剃发出家,直至终老。”
缄默已久伏,此刻终于开口。
“你是沈贤……”
沈贤二十岁时,考中状元,三十岁时,获死刑入牢。
得知这个音信那天,伏显得始料不及。
伏僵坐在桃树下,半天说不出句话,满筐青桃子堆在他身旁。
和尚垂眼看他。
头顶云涛不复流,满树桃枝尽低眉。
“百年前,沈庄没有官道,沈贤背着书从山上翻过去。”和尚说。
个月前,二人路过沈庄,伏就是这样对和尚说。
伏不屑于在鼠流面前言而无信,等皇帝天下大赦后,他如实兑现自己诺言。
“……你再看眼。”和尚对伏说,话音隐有震颤。
伏抬头注视他,哪里
伏放下筷子,对张婶道声谢,沉默片刻又说句,面就不用。
那天,伏找到皇帝,他显身妖形,却不能,bao露与沈贤关系,以免重蹈前世惨剧,只得逼迫皇帝释放所有牢犯。
皇帝是*猾之人,遇见狐妖,先是寒毛卓竖、惊恐万状。
但在话语周旋之间,皇帝察觉到伏忌惮见血,并不会杀人。
皇帝老谋深算,看破此点后,不肯答应伏。
那天早晨,沈贤手忙脚乱地穿好朝服去庙堂前,殷切地对伏说等他回来要吃张婶家青椒大刀面,还叮嘱伏别又偷睡懒觉,赖床不起。
中午,伏在半睡不醒间,听到阵喧杂吵闹声音,睁眼发现是抄家带着家伙事来。把狗打死,把树砍烂,水缸砸个稀碎,伏化作狐狸站在院墙上,看他们把沈贤家中搬得干二净。
伏想杀人,但他不能。
上世,他已经为南阳羽犯过杀业。
这世,他不能再犯次。
百年前,这里没有官道,也没名字,沈贤背着书从这座山翻出去。
人们都说沈贤在当官后忘本,在街头强抢民女,判下无数冤假错案,掠劫千两金银珠宝,对君主阴奉阳违,不仅满朝文武皆痛骂,沈庄人也都以他为耻。
和尚继续说:“沈贤当官后,平步青云。当朝宰相之子强抢民女,那女子是他救下,无数冤假错案,是他平反,贪污千两金银珠宝,也是他揭发。”
“宰相不容他,构陷他对君主不忠,诸多罪名反盖到他头上,满朝文武皆写书痛骂他。”
伏握住手指,指节在掌心中微微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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