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日,佛又来。
伏懒懒地闭着眼,下巴颏搭在草堆上,对佛副爱答不理模样。
佛走到他
佛走过去,把那只蛐蛐引进空金钵里,把金钵递与伏面前。
伏费劲地垂下他大脑袋,瞅着钵底那只蛐蛐儿,当真跟它谈话,只是语气阴恻恻,“小虫子,唱得这难听,何必呢?”
说完,他把耳朵凑过去,“哦,嗯,你说不会唱歌,不想活?”
伏道:“虫生难免短暂,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说完,他张开血盆大嘴,伸舌头,要把那只吵他夜蛐蛐儿给活吞,只见眼前金钵往后撤,速度比他还快,叫他舌头扑个空。
伏瞥眼金钵,道:“最近天太热,不想喝这个。”
佛看着他。
伏道:“地之北有山,名为席山,要喝席山融化雪水。”
佛将水倒在草屋门口,浇养门外生长千日红,等他端着金钵再进来时,钵中盛满已是冰凉雪水。
伏惊于佛取物速度,睨眼金钵中清澈水,尝口,此水冰凉甘甜,确实是来自席山。
伏脑袋里血终于流回去,他靠在草上,金睛惬意地眯眯,不知在想些什。他徐缓抬眼,直勾勾地盯着佛看,金睛如同宝石,泛着幽邃慑人光泽。
凌然发问。
“你于罪渊来去自如,到底是谁?”
“佛。”
“救,你想得到什?”
第七天,伏似乎可以说话。
清晨时,佛来,手里还是那个眼熟金钵。
伏躺在草稞子里,脑袋底下没几根儿草,腰上草却是老高,血往脑袋里倒流晚上。
佛在他面前,端着金钵,朝他投来目光。
伏道:“不渴。”
伏差点儿咬着舌头,斜眼瞥向佛,道:“把蛐蛐儿给。”
佛把金钵盖上,并不回应他话。
伏道:“这虫子扰得难以安眠,它本来就该死。”
佛不仅不接他茬,还把蛐蛐儿从金钵里放出来。
那个蛐蛐儿重获自由,跳来跳去,下子到伏身上,偏是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小蛐蛐儿在他身上乱窜。
这所谓佛,好像真有本事。
佛走以后,夏日难熬,连夜风都是燥热,伏耳旁聒噪,夜未眠。
第九天清晨,佛照例来。
伏睁开眼,习以为常地看向佛,道:“窗户外头趴只大蛐蛐,你能把它带过来,有悄悄话想跟它说。”
佛回身看眼窗前,只蛐蛐坐在窗框子上,无忧无虑地唱着曲儿。
“无。”
无?
伏当然不信,他打量着佛,看不出任何端倪。
第八天。
佛还是端着那金钵,如往常。
他声音沙哑难听,像是漏风。
佛把金钵放在旁,伏又道:“别走,给脑袋底下垫点儿草。”
佛打量他眼,庞然龙躯在草堆里起起伏伏,忽高忽低,像崎岖不平墨色山丘。这草屋足有几间马厩那大,但还是被这条黑龙塞得满满,尾巴堆在门口,已经溢出去。
伏也是没辙,这已是他力所能及最小样子,他筋脉寸断,自是没法子像以前那样变幻自如。
佛从高处抽出几捆干草,摞在黑龙大脑袋下,像是垫个草包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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