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欲行并无惧意,凭空抽出把剑,银亮如霜雪,剑鞘上刻着“鹤随”二字。
伏话如严霜凛冽。
“你想杀,岂是容易?”
将欲行却问:“你入轮回井,龙骨本当被业力压得粉碎,如何能重归龙身?”
伏在云中盘桓半圈,他初醒为龙时,本是自己也倍觉惊诧,刚才却已然想通。当初,他带着佛心跳入轮回,轮回井虽能灭杀前身,佛心却强大如斯,庇护住他龙骨。所以他虽投胎为九尾狐,但真身没有完全消失于世。
万事破而后立,置死地而后生,他命途走到山穷水尽,却竟又柳暗花明,使他重归本。
遥自在魔。”
伏倒是未料将欲行这般念头,明堂正道不羡,反妒邪魔外道,道:“你做戏十余万年,何苦临头再说此话?”
将欲行生于凡间名门,道义圣训包裹着他,连给双亲报仇都怕负君子之名,还是啼野在他耳旁循循善诱,他才提起剑,不计后果地灭仇家满门。
尽管他受到东君责罚,但那十余年梦魇总算结束,将欲行生之中,唯有那次,明目张胆地破格而行。在那之后,他成第代仙帝,创仙界,又创青霄宗。他面具越戴越牢,再也摘不下,不管内心是好是坏,他都永远只能当个深明大义好人。
正由于他把自己捆在正道上,十三万年前三界才得以重获新生,若说君子论迹不论心,他确是个好人,个纠结痛苦“好人”罢。
将欲行又道:“看来爻卦算得没错,你今生投胎为九尾狐,但每道爻辞都与龙息息相关。潜龙勿用,见龙在田,终日乾乾,或跃在渊,如今,你以为飞上天,身后深渊就会消失?”
此段话,正是伏陷入长梦之前,将欲行给他用酒水在桌上写二十四字爻辞。伏在尘世中最后道爻辞,或跃在渊,便是今日。
将欲行也是看到伏今朝化龙,才笃定这爻卦毫无错误。
他道:“十三万年前,等着你是万丈罪渊,十三万年后,等着你只会是真正地狱。”
伏道:“如你所言,孽业已是深重,而今何惧又多桩?管什地狱还是深渊,只要尚有气在,定然是先亲z.sha你,报此深仇!”
将欲行道:“五十步笑百步,你又强到哪里去?牵连个佛堕入轮回,立滔天毒誓,却又迁怒在佛身上,手毁他禅修,置身其中,难道你就足够清明?”
将欲行料事如神,傍观天下,自然对伏事清二楚,他看着佛魔在轮回中兜转,对前因后果明白得很,也算个度外之人。
不过,只要伏没有留在啼野身边,于他而言就有利无害。所以,将欲行不仅没有从中作梗,甚至在伏与和尚决裂时,推波助澜把,让伏接着去找和尚转世。
伏道:“你论疯癫清明,谁是谁非,确是没什好论,雾里看花,当局者迷。今日,与你只论私仇,你害得雪球化为齑粉,害得摔个筋脉寸断,害得啼野十三万年前湮灭于此,这个仇,定是要报。”
将欲行仰看天上黑龙,几个时辰前分明还奄奄息,现在却又毫发无伤,在云里翻滚自如,不由出言损道:“你这条魔龙,次两次都没有死,还真是福大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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