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至,树枝就干巴巴,只有孤零零条黑龙挂在树上,最是显得凄怆寒冷,好在耆阇崛山冬日总会下雪,下雪,就仿佛回到菩提花开时候。
岁月如流,形影相吊,伏就如此独守在菩提树上,观过个又个日升月落,等过个又个春夏秋冬。
有天他从梦里醒来,只小雀落在他龙角上唱歌,他抬头,那只小雀就煽动翅膀,落在他旁边树枝上。他倏尔化作人身,散漫地坐在树上,伸手小雀就又飞到他掌心上,摇着
他步步地踏着石阶,终于走到耆阇崛山山顶。落日在苍茫云层中崭露出来,满天细碎金云,像是盛开朵朵莲。那棵菩提树还是记忆中模样,在落日熔金之下,树冠蒙着层温暖光辉。
伏抚向山顶苍老菩提树,粗糙不平树皮上满是岁月痕迹,树叶飒飒轻响,散着熟悉幽香。他站在树下向着四周望去,千日红漫山遍野,随风轻柔摇摆,转世后锦悠城庭院里也栽满千日红,和耆阇崛山样,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缘分。
让他出乎意料是,就连山顶那座金殿也还在。那座金殿本是为伺候他这瘫痪又事儿多龙,所施个临时法术,他这难伺候主儿养好伤,早已潇洒离去,金殿却竟然还直留在这里。
伏将耆阇崛山每角落都挨个看遍,直到落日逐渐淹没在远山中,天色渐晚,他才坐在那棵菩提树下,在那罗耶从前常坐位置,倚着树轻轻地睡着。
寒来暑往,此去经年。
伏回到耆阇崛山,十三万年过去,山上切似乎都没有变。
他沿着老旧石阶步步往上走,路过道天堑,他侧目看过去,对面古岩绝壁上有着数座禅窟,其中最大座禅窟前面,悬着川纤细白绸,飞湍而下,银花乱溅,而这瀑布响动,更衬得耆阇崛山静谧。
伏对着那禅窟出神地看须臾,诸多记忆涌回脑海,十三万年前,他吞那罗耶佛心,坏那罗耶金身,在这座禅窟里,他对那罗耶挑衅道。
“世人皆盼下地狱永不超生。”
“你却救,让,顺,成全。”
伏每天都坐在菩提树下,后背倚着树干,闭目养神,有时化回龙样子,如同十三万年前样,浑身盘踞在菩提树干上,脑袋枕着粗壮树枝,言不发地看着夕阳。
四季流转,菩提叶窥时节。
每年春日,菩提树抽出嫩绿叶,斑斑驳驳,春雨过后,叶上挂着亮晶晶水珠。
待至炎夏,青绿叶子片片转为更深苍绿,枝叶间开出皎洁小白花,远看似云,风吹,如细雪,簌簌落满地。
到秋季,叶子转为金黄,绕着树萧萧地落,形成汪金色池,风起时叶动如水潋滟。
“你就不怕世人失望?不怕跌下莲台,再不成佛?”
“你又该拿什来渡?”
彼时,那罗耶什都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后来他被十法界中人法界所吸引,思索红尘,问那罗耶愿不愿去人间,那罗耶居然答应他,没想到在那之后,他当真与那罗耶双双投身于红尘,辗转九世。
伏沿着石阶继续往上走,山风轻轻拂过他长发,像是在向归来故人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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