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愕然道:“老先生,你要做什?!”
老者骑乘青牛,带着遗憾,带着满足,连连摇头:
“这礼崩乐坏时代里,处处黑暗,值得看不过那寥寥几人。”
“本来觉得,独自个人离开人间也是好事,但是经过这番事件,又突然觉得,只留着那孩子人孤零零在漆黑世间独自而行,未免残忍,至少,要去看他眼。”
少年御者不懂,但是知道这位老人眼中,是有价值指点人活着。
就像是夫子最后指点自己来寻老者。
似乎是老者也想清楚什,要去指点另外人。
老人愕然,旋即长笑出声,摇头洒脱,言语中未尝不曾有丝感慨:
“孔丘,你有好弟子啊。”
少年沉默会儿,道:
“已经到函谷关前,接下来外面就是胡地。”
“您要去何处?!”
“这些时日,已尽知你所学矣。”
“只剩下最后问。”
“渊小子,且问你,人当如水,流转不定,乘势而下不与天下争,故众刚强不能胜之,何如?”
老人含笑。
少年御者察觉到老者郑重。
那巨大黑龙气运徐徐散去,少年御者抬起手臂,衣服被洞穿,哪怕是他体魄,都被洞穿出牙齿痕迹,因为失血而面色苍白,踉跄得坐倒在地,看着那身麻衣,微笑温和老人,道:
“这便是您所说,无害之气运?”
老人眨眨眼睛,道:“你若是不参与其中,不就无害?”
少年御者:“……”
对不起,夫子。
旋即突然察觉到,老人所说,是,而不是们。
愕然抬头。
老者袖袍拂,根绳索突然飞出,以玄妙方法将少年御者直接捆起来,少年怔住,剧烈挣扎,这根他带来绳索,以他自己膂力,居然挣扎不开,也或许是前因后果皆已注定,手臂上龙牙咬痕鲜血流出,触动骨骼和肌腱,他力量陡然倾泻,没能挣脱,硬生生被捆起来。
老人直接打开牛车连锁之处。
将车部分留下,自己坐在青牛背上,青牛踏步往前。
老人不回头,笑着道:“继续出关吧,在这老家伙死之前。”
“还得要去见个孩子。”
少年怔住:“嗯?”
老人长叹息:“世间黑暗如长夜,曾见孔丘,孔丘曾见。”
“知吾道不孤。”
正坐于地,神色庄严沉静,回答道:
“非也,人心如刚,此心匪石,不可转也。”
“此心非水,不退不避。”
“若遇生死之劫,天下波涛,如何?”
少年回答:“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
好想要把他捆起来抽顿。
那老人抚须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自己随着这少年出来路上所见所感,鲜活无比,远比在大周都城藏书守处来得有趣多,他给那少年包扎后,坐在地上,给篝火两侧,随口询问问题,当做考校。
这在往日里也尝尝有过。
只是今日尤其漫长,夜过去,等到天方日出,在这函谷要地,大周藏书守和夫子弟子相对而坐,大秦黑龙气运散去,不知为何,似乎机缘巧合,也似乎正是因为气机牵扯之下,缕紫气自东方流转而出,而后前所未有地浩瀚铺展出来,浩瀚磅礴。
在函谷关前老者抚须,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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