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铭点点头,再不开口。
夜间,陈则铭辗转反侧,依然无法入眠。
黑衣文士话和杨如钦话在他耳边翻来覆去地响着,他坐起身,肩上伤牵动刺痛他,他硬生生受着,声也不发。
律延说没错,皇帝再无法用他,哪怕有心包庇,朝野上下也容不个曾弑君重臣。何况这个人从来不是那样仁慈君主。
那,自己下场便是如此吗,那多屈辱,那多忍受,全部全部就换今日这样结果吗?
黑衣文士道:“是是,下次不敢。”
狱卒瞠目:“爷,还有下次啊。”
那位许大人也不过是刑部名主事,说这黑衣文士是陈则铭旧友,听闻消息前来探望。狱卒不敢得罪,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其实天牢重地,没点门路哪里进得来,先前陈府人来几次,使不少银子,但朝中无人,还是给挡门外。这人居然要三番四次往里头跑,却是不知死活。
黑衣文士见他脸色不善,忙道:“这是孝敬官爷点心意,官爷千万收下。”
狱卒话虽然说得硬,看见白花花银子又难免心动,装模做样推辞两句便收下。
好好睡过,父母暂时平安,他该睡会。那人道:“跟走,能带你大展雄图,跟到匈奴去!”
陈则铭象被雷劈中般跳起来,惊惶四顾,他转过身,那个黑色影子却并没如他想象样消失不见,那个陌生面孔在朝他微笑。
那是个年轻文人,很清秀。
他朝他行个礼:“王爷让来接将军!”
陈则铭退半步,立刻左右看看。那黑衣文士看穿他心思,恭敬柔声道:“不会强迫将军,这样选择应该让将军自己来决定。”
陈则铭闭上眼,他痛苦来自那种内心深处不甘心,他是这样痛恨着那个人,然而他不能说,不能表露,而皇帝还摆出副既往不咎仁厚姿态,在宫殿深处等着他屈膝低头。
在这个人心里,自己能被践踏到什样地步呢。
他不能去想,想便是彻骨寒。
而律延是个太狡猾人,他看清自己无路可退,再微笑着站在悬崖边
陈则铭怔怔立在原地,听两人如此推搡,渐行渐远,不复听闻。
发会呆,那狱卒折身回来锁上牢门,陈则铭突然开口唤他:“这位爷,不知进来有几日?”
狱卒惊讶回头。
陈则铭入天牢后鲜少开口,终日里失魂落魄,头痛时撞墙不止,几日下来,众人议论纷纷,都说这位将军有些癫狂。眼见曾退匈奴,领兵数十万大将,竟然落到如此田地,个个禁不住地唏嘘。
这些话这位当值狱卒也是听过,此刻见他居然神智清醒,无异常人,大是意外。加上他也曾瓜分过陈府送来银子,是以回答时候便分外和气:“回禀大人,已经八天。”
陈则铭不开口,只默默看着他。
两人对峙片刻,黑衣文士低头:“那过几日再来”说着又朝他施礼,弯身出门。
方行几步,先前那狱卒赶进来,道:“看个人怎这样久?”
黑衣文士笑:“与陈将军许久不见,忍不住多说几句”
狱卒道:“纵然是卖许大人面子,可天牢也不是拉家常地方啊!”那话中便有些埋怨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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