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铭来静华宫看过好几次,每次都是在窗口站站便走。
他掌握着萧定所有情况,包括康复几成,今天起几次身,甚至吃多少东西这样琐事,却不愿意与这个人再正面交锋。
这日,他问明萧定已熟睡,方到屋中探探。
尚未走到床前,已经望见对方圆睁双眼。
萧定正盯着床帐出神,听到脚步,将目光瞟过来。
外头已经没人等他成功。
伤痛熬不住时候,他就不停地呻吟。
那些充满怨气声音听起来似乎是身边另有他人,他反感觉安心些,然而那些低吟还是会下子散掉,不过总比没有声响强。
切都重来,都是因为那个人。
他用手指把陈则铭这三个字刻遍又遍,重复描写将手旁被褥划破个洞。
除上药送饭,没有他呼叫,那兵士很少进来,这屋子里无声就如同块铁板,从来打不破。
个人躺在床上日子太难受,他开始数屋子里老鼠,这殿中似乎住窝灰鼠,两只大,六七只小。
他看着它们在满是灰尘桌角下肆无忌惮地穿来穿去,探头探脑地找食物,看就是大半天。
韩有忠死后,这屋子没人清扫,可他分明听到每天早上,外头都有扫帚扫地声音,他很想将那人叫进来把这屋子给弄干净,但每次努力时,满身伤口都被牵扯得生痛,更别说发声大喊。
他于是放弃。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满世界都很热闹,就独独自己所在地方被人忽视,忘记。
厚疯子来害他。
吃完,陈余正收碗要走,却听萧定有气无力道:“太医伤口痛,找太医。”
陈余看他眼,恭敬道:“王爷吩咐,不许找太医。药小人已经上过。”
萧定觉得最后口粥噎在喉里,怎也咽不下去。他很想问,有个地方上没,但到底问不出口。
陈余行个礼,转身出门。
陈则铭立刻住脚,手
将来在圣旨上,他要将这三个字写得触目惊心。
等慢慢能起身,桌上那两个馒头已经被老鼠吃个干净,连碎屑都找不到,不过他仔细观察过,大小老鼠只也没少。这说明陈则铭给他吃馒头是无毒。
那下毒人只是杜进澹?
萧定想半晌,又推翻自己理论。
这两人就是伙,不管是宫变还是下毒。
他有些惶恐。
他摸着腰间,那块玉牌没带在身上,那天晚上取下来放在枕头下。不会被宦官给偷掉吧,他很懊恼自己失误,这样重要物件实在该时刻带在身上,哪怕睹物思人伤心也比丢失强。
杨梁杨梁,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似乎又看到那个高大英挺少年面对自己有些调侃地笑。他微笑起来。
日子久,他会有些恍惚,似乎自己也是个少年,焦躁惊慌,不可终日,等待着废太子旨意下达。
他要很认真地想,才能意识到那个人已经死,死去很多年。
屋子里下寂静下来。
萧定动动身体,确定短期间自己是无法起身。
他想到当初自己也是用鞭子打过陈则铭,还真是报应不爽。
好啊,他想,他样样都还回来,这个人狠哪,自己当年怎就没看出来,居然坐视着他得势。
屋子里总是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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