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久地沉默,最终将那香插入香炉中。
数日后,他与萧定对饮时,多喝几杯,酒意上涌,忍不住抓着萧定衣领怒道:“为什,为什当年你让亲手烧死她?”
萧定猝不及防,被他这猛扯险些头栽到碗碟里去。虽然及时拿手肘撑住桌面,却还是把杯中酒撒大半,不禁脸色阴,顿时就要发怒。转目见到陈则铭双眼通红,神色迷乱,显然是大醉,才有些恼火地皱眉,口中禁不住冷道:“什为什?因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让你烧死她,难道等他们回过神出来杀?”
陈则铭看着他理直气壮到平淡表情有些怔住,渐渐松开手,萧定嗤笑声,自行将衣裳整好。
陈则铭呆半晌,苦笑道:“果真是好道理。”
她在火焰中挣扎呼喊,痛苦扭曲。他惊慌来扑打,荫荫脸却突然变,五指尖利如爪,抓破那烈焰,带着跳动火星朝他面上恶狠狠罩下来
陈则铭骤然凛,翻身坐起,不住地喘息,声音沉重,浑身汗透。
隔片刻他跳起来:“是你吗,荫荫,你在吗?”他惊慌地大叫,哪怕声音会传出屋子,引来下人,也已经顾不上。
举头三尺有神明,他满心只想得到这句话,禁不住身冰冷。
他在暗中怔许久,方起身为荫荫燃柱香。
他底线呢。
就这样,两个人总算是能平安相处段时日。
陈则铭何尝不知道这样接近极度危险,便如同在悬崖边上行走,哪怕眼下还能平安,难保下刻便不会失足落入万丈深渊。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那他脚上鞋到底会是什时候湿呢?他心中既惊惧也疯狂,世上事情往往如此,越是禁忌事情反越容易显出难以抗拒美好,使人趋之若鹜。
于是他在彷徨中自欺欺人地想,这份心思便是自己死,化成泥化成灰,总归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那,无耻些也没什,自己反正已经满身罪孽,再多上两桩又有什打紧呢。
萧定听出他讽刺之下掩饰不住失落,忍不住扬扬眉,隔片刻,却显出些意兴阑珊样子来,只自顾自地喝酒,并不理睬他含糊不清喃喃低语。
待到酒醒大半,睁开眼,陈则铭看
你来吗?
陈则铭将香举过头顶,闭目。
你若还在,便罚吧,罚万箭穿心,死无全尸。已是不忠不义之徒,不该善终。可是
他睁开眼:“可真不想愧对你自己也不明白”剩下话他迟疑片刻,又吞回去,似乎这话旦说出来便会惊到安息已久家人。
又其实,这话是哪怕故者也不能分享,他所无法面对自己最不堪真实。若是说出来,将来九泉之下,自己该拿什面目去见他们?
然而他始终挥不去是源自自己心底内疚,终于这天夜里,他梦到荫荫。
他已经很久没梦过她。
荫荫还是当年那个少女模样,梳着双髻,青涩可人。他欢喜之余,大感惊讶,然而很快他觉得自己似乎也仍是少年,他忘记疑问。
荫荫朝他笑,雨淅淅沥沥下起来,他拖着她要去躲,却怎也拖不动,手中那只纤弱手腕重似磐石。
他转头来看,步开外荫荫身上腾起烈焰,突然窜得高过人头,瞬间便将她吞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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