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铭道:“这几道都是陛下当年在陈府夸过菜式因为得金口盛赞,那厨子后来名声大震,自立门户开酒楼,如今已经名满京都。”
萧定并不应声,把每道菜尝口,果然都有些熟悉味道,勾得人不自主要追溯过往
但也算不上绝味,自己当时为什要赞叹?
他想想终于记起来。
那时候在席间,他看到陈则铭坐在不远处,举止内敛少年老成,心中不以
他总是直觉性地避开那些在他看来很危险东西。
如今两人再度对座。
灯光温暖晕黄,人影投在墙上,影影绰绰,切与那个夜晚都很相似。
然而他们各自并不露端倪,彷佛那不过是个梦,无痕迹,略过就不曾存在。
萧定打量着对方,惊觉到这多年来,那个英挺白袍小将其实还是开始老,那种衰老不是体现在外貌上,而是源自眼角眉梢中种颓废。
在得知自己被放过那刻,他也讲不清楚那种感受。那应该是庆幸欢愉,但又比这些简单情绪复杂太多。
萧定是个很干脆人,做事情最恨拖泥带水。从前自己行过每步,他都然于心清晰明白,他最怕便是有哪天,自己身处迷宫,摸不清方向,找不到未来。
然而被囚后,他已经掌控不切。
他终于还是产生自己最恨迷惘之感。
那种情绪宛如蛛丝,纵然拨去层,手头上却还粘着或连或断丝丝缕缕,总难清理干净。他为此思来想去,不得其解,最后终于生憎恶之心。
萧定在灯下听到宫门被打开声音,他推窗望出去,见到独孤航送人进院。
那人转过头屏退众人之时,面容恰笼在宫灯昏黄光晕之内,半隐半现。他似乎有些疲惫,满面倦态,却掩不住那份与生俱来俊朗,和长年征战磨砺出英气。
萧定怔怔,那个名字在口中呼之欲出。
陈则铭?!
萧定背过身,心突然随着那灯花爆起,猛地跳跳。
同样是沉默,当年陈则铭似乎是隐而未发,而如今却有些木讷黯淡。如果说精气神是人身上根弦,那陈则铭这根弦貌似已经开始松动。
萧定有些迷惑,他奇怪着这样改变是什时候发生,自己居然丝毫没有觉察。
自己呢,也是如此吗?萧定想到这里倏然惊。
陈则铭从食盒中端出酒菜,在桌上摆好。他做着这种下人们做事情,却异常自然,并没什不满或者别扭样子。
萧定低目,桌上是几味精致小菜。他每日以粗茶淡饭果腹,闻这香味,不禁精神大振。待取筷子尝口,纵然此刻满心疑虑,也还是忍不住露丝笑意。
都是因为他。
那个逆臣。
但他也因此终于能确定另件事,陈则铭是不会害他性命。
他既有些欣慰,又充满恶意嘲笑。
这其中缘由,他不去想,也不肯去想。
两人已经是很久不曾见面。
之前黄明德拿圣旨来提萧定那次,两人彼此擦肩而过,那刻,萧定连眼皮也不曾抬起。于是他并不知道陈则铭当时是什样神情,却寄望于这个人不会袖手旁观。
后来在内府中,萧定鲜少开口,那当口,多说便是错。
他等着唯那个转机。
个难眠之夜过后,他最终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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