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这是苗堂主补给你见面礼。”
上次虽不算不欢而散,得空再见面时,沈凉生也不知能同秦敬先说些什,结果进屋就自袖内把苗然送盒子拿出来,摆在桌上,权当开场白。
秦敬见那木盒玲珑纤巧,望即知是女子之物,打开又见满满盒脂膏,微带两分绯色,凑近鼻端闻闻,倒是没什味道。
“这东西还真是……”秦敬摇头笑道,“看就知道是干什用。”
“已问过她,只做助兴之用,于身体无妨。”
但她却也不知道,当年有个孩子将她念及故人时认真温柔神色,直记在心底。
从小到大,这是沈凉生唯学过,关于“喜欢”事情。
秦敬最好地方便是那双眼睛。无关相貌美丑,而是眼中神色,总是多情。
自那方夏雨芦花小天地中开始,他总是那认认真真地望着他。
后来认真中又带上抹温柔。认真地,温柔地,说着喜欢他。
还做过这等事,倒把自己疑惑先放下,跑去找她问个究竟。
“苗姨当年为何叛教?”小孩子不懂迂回,头句便是冷冰冰质问。
苗然却笑,摸着他头道:“那是因为有人真心喜欢上,也喜欢上他。他说愿与过辈子,便同他走。”
“那又为何回来?”
“因为他慢慢知道做过许多错事,不再喜欢,也不肯再见。没有别地方去,自然就回来。”
“亏你能把这种话也说得本正经,”秦敬把盒子放回桌上,“她说无妨,也就只有你信,可不敢用。”
沈凉生不答话,心中却想到苗然将这盒子递给他时打趣笑言:“小沈,你若真想试试心如擂鼓是什滋味,便收着吧。”
冬日昼短,秦敬点上烛火,回头便见沈凉生定定看着他,四目对望片刻,仍是秦敬先步调开目光,暗道人长
沈凉生所知晓,理解,关于“喜欢”全部,只有个认真温柔神情。
个在他儿时亲近人眼中见过,许多年后又在秦敬眼中重新见到神情。
纵然不知动心为何,不知如何回应,沈凉生却也清楚,他愿意看着那样双多情眼睛。
愿意看着他认真温柔地望着自己。
如若可以话,愿意直看下去。
沈凉生想片刻,再开口带上几分符合他年岁孩子气:“那人现在可还活着?去帮你杀他。”
“你好意,苗姨心领。”苗然失笑道,“那人确实还活着,却是愿意让他活着。你还小,想必是不懂,好不容易喜欢上个人,便是缘分用尽,得不到好下场,也愿意让他活着。”静静,边望着桌上烛火,边又轻笑叹道,“是啊,好不容易喜欢上个人,当然愿意他活着。”
句“莫要重蹈覆辙”,勾起琐碎陈年旧事。沈凉生平躺在床上,静静睁着眼,耳中似仍能听到苗然那句笑语喟叹。多少年过去,她还是那副模样,宛如绘在画中平板纸人,却连这个纸人都要来问问他:“你可也有真心?”
黑暗中沈凉生默默抬手抚上自己心口,心跳规律沉稳,日日,月月,年年,从未变过。
苗然说得无错,勿论唇舌交缠,又或身体纠葛,哪怕在最酣畅淋漓时候,他抱着他,心跳也未曾快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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