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重又见到……秦敬突然觉得心口疼。不是臆想,而是真疼,跳下就抽下,抽得脑子都有些混沌,只觉片白茫,像告别那日阳光,像眼前覆着雪街。
秦敬默默看他两分钟,终于回过神,先步朝对方走过去。
沈凉生吩咐司机停车时那点慌乱早已收敛干净,见秦敬动,便也迈步迎向他。手抄在大衣口袋里,步子迈得比平时
秦敬此番来找沈凉生是有着人命关天正事,却非为自个儿,而是为小刘。
其实小刘并没干什出大格事儿——这小子看着跟尊弥勒佛似,成天眯着小眼乐,却也是个有血性仗义脾气,只是知道老娘岁数大,仨妹妹里有俩还没许人家,自己身上挑着养活家老小担子,不敢不做个“顺民”。秦敬平时在做什从不肯同他说,甚至连刘家都有意地少去,就是怕万自己有个什三长两短牵连到他。
不过即使在沦陷区,被日本人控制着报纸舆论,多少也可收到些外界风声——日军攻进南京时犯下事足够叫他们个个不得好死,死千回也赎不清——小刘不能真干什,只在心里憋着口恶气,后来同行里几个师兄弟合计,就块儿编些暗讽日寇汉*小段子,台上讲完“虚构旧朝旧事”,说听都知道是怎回事儿,大伙儿不敢点破,起骂两句解解气罢。
结果去年十月底,有伪警找上茶馆门,没有真凭实据就把小刘带回局子里问话,明摆着是为讹钱。小刘妹妹吓跳,找到秦敬,秦敬赶紧带着钱过去,赔着好话笑脸把人赎回来,小刘也再不敢说那些暗讽段子,却没成想刚平静着过两个月,竟又被拎去局子里。
这回事情可大发——不单是小刘个人倒霉,还有其他人也被冤枉地抓进去,却是因为日本人察觉到中共在平津地区建立起秘密交通线输送补给和药品,下令查找“共匪在天津盘踞点”。伪警为着向日本主子邀功胡乱逮人,竟就盯上刘家茶馆,连送钱疏通都不管用,秦敬打听到陆续被抓人都已移送到日本警察署,头嘱咐小刘妹妹看好她娘,头就来找沈凉生想辄。
二十二号大早秦敬去剑桥道,却在望见那道熟悉铁门时停下来,立在街角站片刻。他有些觉得自己这事儿做得不地道——当初是自己意要与沈凉生划清界限,连他爹过世都不肯去看看他,如今要人帮忙才找到他,秦敬不知道沈凉生会怎想自己。
如果是秦敬自己事,他说什也不会再麻烦沈凉生,但现下担着可是朋友命。秦敬默想片刻,刚要抬腿迈步,便见铁门打开来,有车开出去。他不晓得沈凉生在不在车上,正犹豫要怎办当口,却看车突地停住,那个人推门下车,立在车门边向自己望过来。
僻静街道上,隔着百十来米距离,秦敬看不清沈凉生脸,只在脑海中笔笔勾勒出他眉目。
当断则断,他不曾后悔,但是心里清楚,其实自己还是喜欢他。不该再喜欢,也还是喜欢。
不见到这个人时,似乎这种不恰当喜欢也没什,每天忙忙叨叨,并非会时常念起他。偶有难受时候,想想这条路是自己选,也就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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