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轩陈设颇为简单,可若是细细看去,便会瞧见内力玄机。那书桌是小叶紫檀木,桌后乌木雕花博古架,上面所摆每件瓷器皆是价值连城,桌案上翡翠镂花笔洗、鎏金玛瑙镇纸、掐丝珐琅手炉、紫毫青竹笔,无不精巧。
桌案前,大小两颗脑袋正挤在起。小那个是真儿,正手执书,手执笔,歪着脑袋看旁人。大那个是秦峥,破天荒把头惯来散乱长发全部扎起,露出清隽俊美张脸,身上衣服也都好端端穿着,未曾松松垮垮搭在肩头。
秦峥正手持紫毫笔,垂眸写些什,听见动静抬起头来,正瞧见打外面进来楚瑜。
楚瑜今个儿身着雨过天青提花文锦长袍,整个人如松似竹般,挺拔且清秀。他往日里常穿深色,是因为他太年轻,又身居高位,难免被人轻视。唯有用那些低沉色泽方才可压住几分妍丽,显得稳重些。既是在家中,自不必过多在意,衣着上愈发随意起来。这般来,倒是显得不如往日气势夺人,叫人也生出几分亲近之心。
“爹爹!”真儿瞧见楚瑜,欢喜地叫出声来。
第二日虽未轮到休沐,楚瑜也差人去告假。陈御医昨日里号诊后,曾使人留下叮嘱,只道是楚瑜当年生真儿时候不免损身子根基,眼下这胎头俩月未曾照顾周到,想要顺利生产怕是离不个养字。
楚瑜入夜时服贴安神养胎药,难得睡得沉些,待第二日醒来时窗外天已大亮。这才挑开垂帘,唤人前来伺候梳洗。
大丫鬟秋月带着房里使唤丫头端水进来,见楚瑜要起身,不由得劝道:“二爷何不再休息会儿,昨个儿陈御医还说着,您眼下这身子得静养才成。”
楚瑜摆摆手:“静养也不直躺着才成,真儿呢?”
秋月道:“姑娘去小南轩。”
楚瑜抿紧唇,微微扬扬唇角,上前去跪坐在两人对面,垂眸朝桌案看去:“真儿在做什?”
真儿今日心情瞧着极好,眉眼弯作月牙儿:“大爹爹教习字。”
楚瑜闻言朝旁秦峥看去,恰好秦峥刚刚书完份笔帖,得意洋洋地搁下笔。
“大爹爹写好?”真儿高兴地接过去,要提笔比这临摹。
楚瑜伸手从真儿手里把秦峥所书笔帖夺过去,低头看眼。凭
小南轩是楚瑜特意给真儿安排书房,那里外依竹林,内里向阳,最适宜平日里读书习字。平日里楚瑜若是休沐,也会亲自教真儿读书。
楚家世代簪缨,是百年钟鸣鼎食之家,只是这些年里人丁渐少,也只叹兴亡有命。可饶是如此,楚家祖上出过三位帝师,四位阁相,这样底蕴族学在上京诸多高门世家里也是数数二。
真儿年幼,楚瑜准备待她七岁之后再送去族学,眼下请西席在家教导她。西席先生是大学士楚茗门生,如今任职国子监。楚瑜对兄长推荐西席,自是毫无疑虑,这位西席无论是品行还是学识,皆是上佳。只是这几日先生家中有事归乡,真儿课业也就暂时搁置下来。
楚瑜洗漱罢,便去小南轩找真儿。隔着老远,便听见稚嫩童音,有模有样诵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楚瑜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抬手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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