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方才落过雨,岸边松软,撑不住少年分量,楚瑜方伸出手去,便脚下陷掉进湖里。
楚瑜不会凫水,连冒出头呼救机会都没有,当即呛满口水,沉下去。水淹眼鼻口耳,抽干身子里空气,无助感和恐惧感齐齐涌上心头,饶是再早熟心智,当时他也不过就是个七八岁孩子。
就在这生死边缘,
楚瑜唤他秦峥哥哥。
这让秦峥愣住,脑海中忽然翻腾出些往事。
秦峥年少,只能用个字来形容,狂。在那个中二时期,他每天都觉得自己是为拯救天下而存在,两眼朝天,走路生风。金樽玉盏对少年来说吸引力不大,他学是兵法、习是剑术、满腔血都是滚油浇灌,带着少年特有飞扬跋扈和无知无畏。
高门贵胄之间多有各种各样聚宴,大人们觥筹交错,你来往,而他们这些半大孩子自是凑在起玩。大抵就是先把自己通闭眼吹,随后两两三三各找同好结伴玩耍。
秦峥那时候是知道楚瑜,确切说,无人不识楚家兄弟。任谁眼神再不好使,也不会瞧不到那生得跟两朵花儿似兄弟俩。
屋子里门窗皆合,氤氲着浓重药香。
隔着半开半掩垂玉罗帷,便能瞧见躺在床上人面色何等苍白。
秦峥从侍女手里接过拧干帕子,动作轻柔地将楚瑜额头细汗擦去。这番横生枝节,楚瑜虽没有受伤,却动胎气,又浸江水受寒,两相之下昏迷不醒。
秦峥在旁守几日,愈发心急如焚,若是楚瑜有个三长两短……这念头起,整颗心就似被攥住般,叫人无法冷静。
汤药顺着唇齿渡去楚瑜口中,秦峥喂完最后口,有些小心翼翼地吻吻楚瑜舌尖,这才起身将药盏放在旁,拿起巾帕将楚瑜唇角药擦去。
楚家大公子楚茗是出名君子端方,哪怕小小年纪,举手投足间俱是令人心折清雅。而楚瑜则与胞兄不大样,尽管规规矩矩坐在兄长身边,可眼神却全然不同。似乎面前入眼名花不过纸绢,入耳丝竹不过风拂残叶,微微挑起眼角刹那便是说不出骄矜。
同样是美玉,楚茗是玉玦,温润无暇。楚瑜是玉簪,哪怕这端雕琢得再如何精致动人,也掩不住那端风华初成凌厉。
美人总是能引人多瞧两眼,秦峥承认自己小时候没少跟着小伙伴起偷偷看楚家兄弟。看归看,楚家兄弟俩皆是漂亮文气人,秦峥从来未曾把他们当做是自己同路人,自然也未曾同玩耍过。
某日太后大寿,满朝文武及上京世家高门皆去赴宫宴。宴后宫里搭戏台子,咿咿呀呀地准备唱上三天。无非便是些麻姑献寿、五女拜寿老戏,楚瑜不爱看这些,借口有些积食,遣开随行宫人,自己在园子里散心。
恰那园中有闭月湖,正直初夏,菡萏掐尖时候,株株亭亭玉立,惹得楚瑜忍不住想采上枝,赠予哥哥瞧瞧。
“二爷……”秦峥似唤似叹,时语噎。
忽然楚瑜睫毛煽动几下,张口低声说句什。
“二爷!楚瑜?”秦峥猛地凑过去,唤两声,却不见楚瑜醒来。他小心贴过去,听见楚瑜气若游丝般反复唤着什。
待仔细听去,这才恍惚听清。
“秦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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