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人,您手怎!”宫人尖锐声音打断楚瑜思路。
楚瑜回过神来,顺着宫人目光垂眸看,自己路走来,抚过雕栏上是道断断续续暗红血痕。他怔怔摊开掌心,却不知何时指尖刺破皮肉,弯月般伤口凌乱,血色未涸。
失神间,那名折不慎落于地上,被风呼啦吹来。楚瑜忙俯身去捡,指尖正按住角,朱砂笔描金名,肆无忌惮地撞入眼底。
峥嵘岁月欺人事,浩荡乾坤几多愁。
秦峥啊……
“楚卿多虑,朕只是让人协礼部迎凯旋之师。再者,楚卿告假多日,也该为朕分劳解忧。”燕承启含笑,意味深长道。
楚瑜颔首礼:“臣,领旨。”
燕承启见楚瑜应下,悄悄松口气,将手下份名折递过去:“楚卿不妨先看看,这里是北凉军此次大战凯旋将领里功勋卓越者。”
楚瑜接过,行行淡淡扫过,道:“臣记下。”
燕承启眸色微变,仔细端量楚瑜好几眼。心里忽起几分心虚,暗道莫不是他揣摩错?不该这般毫无反应才是。那折中明晃晃写着秦峥名字,之所以让楚瑜打头阵去迎,来是君臣两人间表面和睦,内里明嘲暗讽多年,因着楚茗关系,燕承启未曾讨过几回上风,不免心里不平。二来楚瑜征婚闹得上京沸沸扬扬,不知霍霍多少大好男儿,实在糟心,只盼着原主归来就此消停。三来实在是将心比心,当年念之差错失楚茗多年已是心下懊悔,不由得体谅起秦峥来,况且眼见楚瑜独自冷心冷情孤寂多年,实也不忍。
说来也是无辜,人家只不过是想要给女儿找个爹而已……
此事无法,只得拖再拖,直到春末。朝中再次收到捷报,戎卢大败,撤军赔款,此战是自新帝登基,最为扬眉战。
功勋折上为首人名赫然以朱砂笔标作,秦峥。
秦峥此人战成名,初始为流犯小卒,后在燕军受调虎离山计时,斩上领,传军令,以其果敢心智和杀伐手段离奇守城六日,等来大军。若非是守住凉城,大军势必四面受敌,损失难估。
以此为凭,秦峥名声大噪,被点作将领带兵出征,半年大捷而归,战功赫赫。西北有民谣道:将军如日月,戎卢似霜雪,日月照霜雪,回首自湮灭。
“楚大人,您没事吧?”宫人上前去替楚瑜将名折捡起来。
待再看楚瑜,面色竟是苍白单薄到几近透明
“陛下可还有什吩咐?”楚瑜等半晌不见下文。
燕承启轻咳声,扯回思绪,道:“无事,楚卿先退下吧。”
楚瑜叩礼,这才领旨意走出御书房。
巍巍宫阙,汉白玉阶。
楚瑜身上朝服被风掀起角衣袍,他抬手扶着雕栏步步往回走,膝头隐隐有些发痛。夏多雨,天至闷,腿脚也不如前些日子好使起来,前些日子兄长让人在外头寻来个不出世医工,擅灸术。等忙完这阵,就多听听医工话,将养段时间……
寥寥几笔,书不尽边关风霜雨雪。
天子大悦,御笔钦点,班师回朝日,封官加爵时。
御书房,楚瑜也不抬头,也不起身。
燕承启好整以暇道:“怎,楚卿有何异议?”
楚瑜道:“吉、嘉、军、宾、凶五礼往来,皆是礼部分内事,臣若是插手,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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