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茗心下叹息,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不必再此候着。”
满室宫人战战兢兢退下,屋子里这才重归静寂。
楚瑜重新倒盏热茶递过去,楚茗伸手接过,却被楚瑜反握住手,不肯松开。
“瑜儿……”楚茗没有动,任由楚瑜将他手拢在手心里。
楚瑜看向兄长,轻轻揉搓着他冰冷手,似乎想要渡些温度过去:“哥,要离京段时日。”
楚茗听到太子妃三个字时,指尖忍不住颤。
楚瑜看在眼里,唇角笑容不减,眼底神色沉沉。
“你是唯弟弟,无论何时都当如此,论什尊卑位分。”楚茗再次轻咳两声,掩住不自然鼻音,慌忙端起旁茶盏想要喝点水压上压。
这边手刚抬起来,就被楚瑜把扣住手腕。
“瑜儿……”楚茗顿,手上茶盏已经被楚瑜夺走。
青白釉四鼎莲花炉里百蕴香袅袅缕肆意飘摇,屋子里冷寂如冰。
杯里茶已经凉透,楚茗握杯指尖有些泛白,低垂着眉目瞧不出眸中情绪,只是身形动不动,恍若神魂出窍般无知无觉。
直到内侍唤第三遍,楚茗方才回过神来,低声道:“何事?”
内侍小心瞧眼太子妃脸色,再重复遍道:“太子妃,楚大人求见。”
楚茗怔,眼神中闪过丝惊慌,随即又冷静下来,顿顿道:“那就……宣他进来。”
楚茗闻言眉心微蹙:“离京?去何处?”
楚瑜轻描淡写道:“陛下命往苏州趟,也无甚大事,不过是检批内贡织造之物。”
楚茗仍是有些不放心:“既是内贡品,往年不是有人负责此事,今年为何让你亲自走趟。你如今身子不比从前,才过头三个月怎能长途跋涉……”
楚瑜打断兄长话,道:“哥哥还担心这些?又不同哥哥似,事事亲力亲为。调教好人
楚瑜冷笑声,将茶盏举在眼前把玩:“这偌大东宫竟是连咱们国公府都比不得,何时连口热茶都如此吝啬?还是说这宫里内侍轻怠如此——”
楚瑜脸上冷笑敛,手中青瓷杯猛地砸到屋里伺候太监脚下,瞬间粉碎成屑。
“太子妃息怒!”满屋太监宫女呼啦啦跪地,以头抢地。
楚茗脸色愈发苍白,拧眉看向楚瑜:“不过是盏凉茶,你何苦生气?”
楚瑜冷冷道:“哥哥贵为太子妃,且有孕在身,他们尚敢如此玩忽职守,那平日里又如何能照顾周到。哥哥向来宽以待人,他们却不能跟着宽以待己。”
不多时,楚瑜便跟在那内侍身后进门,先是解开身上云锦纹雁披风递给旁小厮,待朝兄长瞧去,不由得停下步子。
楚茗今日着月白纹竹缂丝流云袍,玄色深衣因那高隆腹部未着腰带。羊脂白玉簪挽乌发于脑后,却有缕无意间落在耳侧。面容苍白有余,血气不足,指尖微蜷轻颤,视线低垂却不知落于何处。
楚瑜眉心微皱,下刻舒展开,俯身见礼。不等拜下去,就被楚茗两步起身上前扶住。
“何时在哥哥面前也这般多礼。”楚茗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明显鼻音,他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劲,轻咳声,不再开口。
楚瑜直起腰身,勾唇轻笑道:“从前自是不必,如今兄长是太子妃,该有礼数自当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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