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琅闭闭眼,面上显出痛苦之色。
“裴先生如此感怀,想来是感同身受。”沈妙托腮笑盈盈瞧着他:“不过想来这和裴先生都没什关系,因为裴先生并非鲁地人,裴先生可是自来就生在定京城商户。说起这些,不过是因为这鲁酒醉人,时感怀罢。”
裴琅面上温和之色倏然不见,取而代之,却是浓浓警惕和防备,他道:“这是沈将军意思?”
沈妙摇头。
“父亲疼爱,给处绣坊,绣坊缺个绣娘。”沈妙拖长声音:“听闻十多年前裴知府大女儿,从小就会双面绣。可巧,这位宝香楼流萤姑娘也会双面绣。便想,都是沦落风尘,又都会双面绣,指不定流萤姑娘和那位被推出其罪臣小姐有几分渊源。呢,就动几分恻隐之心,解救她出风尘。”沈妙瞧着裴琅,开口道:“裴先生,你觉得学生这样做对是不对?”
,沈妙却像是没注意到他神色般,自顾自慢声道:“齐鲁之地,酿酒也是琥珀色,快活楼中鲁酒想必也是托人从齐鲁运过来。”
裴琅看着她,忽端起桌上酒盅,将杯中酒饮而尽。
“这酒不醉人,”沈妙言笑晏晏:“否则旁人看,还以为裴先生是个酒坛子。”她语气娇俏,说话却让裴琅手心微润,她道:“说起来,鲁地人便擅饮酒,饮酒多用坛子,裴先生方才那样,却有些像是鲁人。”
裴琅抿着唇不说话,温润眉眼却有些扭曲起来。
沈妙手支着脸颊,她饮酒微微上脸,哪怕并未醉人,面上也带浅浅红霞,再微微眯眼时候,看着竟如海棠春睡,却又因为扮着男装,清爽俏丽外,别样风情顿生。她道:“想起十几年前,鲁地位知府,好似也姓裴。不晓得,还以为裴先生与那人是家。”
她自言“学生”,满头青丝也都包裹在男子样式官帽中,笑盈盈看过来模样,很有几分如玉少年郎风采。可是这清澈双眸中,隐藏深深底细和心意,却让人看不透也猜不着。这故作娇俏灵动里,却是将宦海中臣子间笑里藏刀那套发挥淋漓尽致。
裴琅下子把酒盅蹲在桌子上,与此同时,莫擎虎目瞪,右手边按上腰中佩剑。
“可惜那裴知府当时因卷入前朝桩陈年旧事,被陛下斩全家。阖府上下,男儿皆被处死,女儿流放充为官妓。”沈妙笑有些止不住:“听闻裴知府还有双出色儿女,尚且年幼,却也死在这场风波之中。”
裴琅嘴唇有些微微发抖,他字句问:“你到底是什人?”
“嘘。”沈妙对她做个噤声语气,自顾自又饮盅酒,雪白脸蛋上红霞顿生,她道:“其实还有幸听闻桩秘事,看在裴先生也姓裴份上,不妨就与裴先生分享。”
“那裴知府本有能力送双儿女逃出生天,免于灾祸。可惜官差追紧,便只能保下人,于是……。裴知府保下自己儿子,女儿却被官差捉走。”她惋惜摇头:“官差都如狼似虎,对于罪臣家眷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那小姑娘被人捉住,岂有好下场道理。”沈妙感叹:“要说,那裴知府明知女儿落入虎口必然生不如死,却还是将女儿推出去,未免有些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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