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雕花柱子后头,有方巨大琉璃,被细细栏杆掩映,据说是从西洋来琉璃,那头看不到这头,这头却可以看到那头。加之有铜做布满小洞柱子,说什,听得清二楚。
可是季羽书这句话说完,雅室中另外两人却没有回答他。高阳以折扇抵着自己下巴,这是他思考时候惯常做出模样,谢景行则屈肘撑着头,边把玩着手里茶杯,边垂眸思索什。
受不这样气氛,季羽书开口道:“你们两人别沉默,不就是鲁州裴知府事,裴琅就是裴知府儿子嘛!”
沈妙那个故事讲得轻松,那是因为相信裴琅听得懂,而这里三人亦不是笨蛋,略略想就明白。
鲁地罪臣裴知府,双儿女,姐姐是流萤,弟弟就是现在裴琅。在逃离途中,为保全裴琅,裴家安排人舍弃流萤,流萤终究沦落风尘。而裴琅在裴家人早已安排好退路下,化作定京人士,自小生活在此地,出身商户,父母几年前过世,如今孑然人。
他端起酒来饮口,本该是醇厚佳酿,偏在嘴里涩惊人。
走出门外,惊蛰和谷雨都不敢说话,两人瞧出沈妙此刻心情不虞,同裴琅番话他们听云里雾里,敏感察觉到此事非同小可,更是不敢轻易开口。
被外头冷风吹,面上红霞散尽,沈妙闭闭眼,再睁开眼时,眸中只含冷冽。
对于裴琅,终究是含当初他袖手旁观怨恨,再怎掩藏,还是泄露丝毫。
不过,目是成。
智,觉得这是十分不对,违和。
沈妙眼中闪过丝畅快。
大约是饮酒,些藏在心中情绪如罪恶般滋生出来。她记得裴琅端正肃容,最是讲究情理,在裴琅面前,她将母仪天下四字诠释淋漓尽致,可最后还是被裴琅利弊打败。
那是前生能决定傅明生死国师,如今却被她拿捏着软肋。在裴琅面前端着皇后仪态,连为和亲婉瑜大哭都不可以。如今……她没有皇后端庄,也没有谨守妇德,女扮男装,逛花楼,学生同先生饮酒,行迹轻佻,放浪形骸,裴琅又能怎样呢?
他也不能把她怎样。
浑然天成身世,许多年都没有人发现。
然而……谢景行懒洋洋勾唇道:“所以,百晓生都查不出底细,她是怎知道
“回府。”她走向马车。
……
那快活楼毗邻方才雅室另间隐藏雅室,房中几人皆是静默。
方才看出好戏,初看只觉得妙趣横生,如今人走茶凉,细细想来,不觉悚然惊人。
季羽书咽咽口水,似乎想要打破这沉闷氛围,道:“同这楼有关系还真好,至少听墙角时候方便多。不仅能听,还能看,呵呵,甚好。”
然而那畅快只是短短瞬。
在裴琅应下时候,她就知道,没有必要继续纠缠下去。
眼中因酒意而生风情尽数褪去,寸寸爬上清醒。她站起身,微抬下巴,又恢复到那个略显威严沈妙。
“流萤姑娘安顿好后,会将绣坊地方告知先生。”沈妙点头:“银钱已结过,先生慢饮,鲁地酒,可不是能常常喝到。”
最后句,也不知是讽刺还是客气,说裴琅眉头微皱,眼见着沈妙带着几人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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