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平日里温和,如水般清澈,然而此刻却带沉痛之意,听得叫人眼圈发红,心头发酸。随着她唱词,随着她琴音,教人眼前仿佛浮现起那年轻小公主,生雨雪可爱,却被迫穿着凤冠霞帔,苦涩坐在宫中隅。那宫殿巍峨重重,幽深厚重,本是
天真烂漫年纪,却要迎接并不轻松命运。
她上马车,拜别母后,帝王无情,为千秋大业牺牲女儿,成为皇家公主,迎来却是不能被自己做主姻缘。
离京路途遥远,她落寞掀开帘子,她看沿途飞过老鹰,看水底游鱼,她看风看雨看云,每样都比她自由。
“咫尺天南地北,霎时间月缺花飞!手执着饯行杯,眼阁着别离泪。刚道得声保重将息,痛煞煞教人舍不得!”
高阳耸耸肩:“也不清楚,静观其变吧。”
裴琅也是在宴请宾客中,广文堂是有教授琴艺课,可沈妙没有选择修琴,裴琅也曾听闻那里先生抱怨过,沈妙连琴弦都分辨不清楚。这会儿见沈妙欣然接受,心中难掩诧异,又忍不住看眼谢景行,想着沈妙如此争强好胜,也都是为谢景行吧。
谢景行微微蹙着眉头,捏着酒盏手却微微攥紧。
沈妙焚香洗手,淡淡道:“这首曲子叫《血咏》,是位年轻公主被迫要去与敌国和亲,屈尊下贵嫁给年过五旬粗鲁敌国领袖,对于未来茫然不安,却无可奈何,希望能改变自己父皇主意,心中悲愤绝望之下所做曲子。”她声音淡淡,如同渺茫月色,竟然在楣夫人舞过热烈后,让人迅速平静下来,仿佛随着她话语,来到故事中。
她弹拨琴弦。
家面子上对沈妙礼让三分,这里大部分人都心怀鬼胎,恨不得落井下石。
尤其是有叶楣那独树帜水墨舞珠玉在前,沈妙做什都是相形见绌。
“无碍,就拿它吧。”沈妙道。
周围夫人小姐闻言,俱是窃窃私语起来。
“不是说自来粗野,竟还要托大弹琴?”
沈妙眼泪慢慢流下来。
她本就生清秀端庄,肤白如玉,灯火之下,素手弹拨,但见泪痕,分明是冷神情,却仿佛有无尽苦楚,说说不得,唱唱不出,双眼
焦尾琴琴音厚重,本就不似普通琴音清越,弹拨起来也难以动人心,而她点滴,抚漫长。
分明是莫名琴音,却声声扣人心弦。在弹拨第声开始,厅中就安静下来。
她慢慢开口,慢慢唱。
“长江浩浩西来,水面云山,山上楼台。山水相连,楼台相对,天与安排。”
“戴月行,披星走,孤馆寒食故乡秋,枕上忧,马上愁,死后休。”
“应当是想与叶家小姐较高下吧,可真是争强好胜。”
“哎,可惜睿亲王府,今日只怕是要丢脸面。”
“明齐人果真上不得台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他们说话声音小,却掩饰不嘲弄目光。罗潭倒是信心十足,虽然没听过沈妙弹琴,可是莫名,她总是觉得沈妙无所不能,既然说得出口就定能做到。
季羽书却和高阳咬耳朵,悄声道:“嫂子真会弹琴?当初沣仙当铺查出来消息,可是连弹琴先生都没给她请过个。无师自通?太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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