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别哭。”
男人声线很低沉,比以往都要喑哑。
头顶传来安抚似触感。
燕泽玉今日懒惰,并未束发,头如墨青丝尽数披散在身后,男人似乎更靠近些,指尖穿过缕缕发丝,有下没下地往下梳顺。
世界仿佛都退远,只余下两人。
长乐宫后院梅花也是红色,盛开时会成为阖宫上下最动人风景。
幕幕恍若犹在眼前。
“想带他们回家……”燕泽玉呼气急促,几乎泣不成声。
但他知道,这已经成为不可能完成奢望。
眼泪如断线珍珠直往外涌,止都止不住。
热泪颗颗滴落到男人手背上,辛钤垂头看着少年,眼底黑雾缭绕似乎遮挡着些沉痛情绪。
可辛钤还是没开口。
虚无缥缈承诺只会成为日后愈发沉重枷锁,即便只是安慰,他也说不出口。
燕泽玉从男人沉默中得到答案。
啜泣气声短暂停止瞬,他望向手中梅花手串。
“净雾林……什意思?”声音里压着哭腔。
“那里隐秘,背靠山脉汇集天地灵气风水好地……适合造墓。”
辛钤敛眉眼,第次没接住来自少年目光。
辛钤没说是谁墓,但彼此心照不宣。
燕泽玉忍半晌眼泪终究没噙住,‘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划过侧脸还未愈合伤口,阵阵刺痛。
不语。
燕泽玉眼皮又开始狂跳,连带着燕泽玉不安心跳,声声砸在耳膜,犹如雷鼓。
白信打开,里面只有薄薄层宣纸,上书——
净雾林入口,左手,第十六颗松树。
个陌生地址。
安定又静谧。
燕泽玉从未与辛钤提起过,关于父皇母后悬挂曝晒与城门上不瞑目头颅,也从未说对于过大哥万箭穿身,尸首不明愤懑。
但辛钤像是洞察人心灵媒,亦
男人叹息声,捏着他下巴将脸往上抬,软质手帕覆上眼帘。
眼睫被手帕压住,痒嗖嗖,日光也被手帕挡住。
燕泽玉短暂地陷入黑暗。
湿润眼泪将手帕染湿,黏糊糊贴在脸上,说实话,这感觉点也不好,但又莫名有种心安。
不用看,不用听,不用想……大脑被放得很空……
是红梅。
殷红,深沉,血样色泽。
摘下枝头梅花活不多久,这才没会儿,花瓣就软塌塌地垂落。
脆弱,易碎,生命短暂。
他想起大哥说‘等接你回家。’,母后说‘蛰伏而后再起’,父皇说‘皇儿乖’……
“不能带回大晏安葬吗……”
少年哭腔很重,喉咙似乎被谁掐住,字句都很艰难,尾音颤抖着。
辛钤沉默地抿抿唇,掏出怀里洗净、属于燕泽玉手帕,递回去。
燕泽玉没接,反而扯住男人衣袖,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真、不能带回大晏吗?”
燕泽玉抬头,怔怔地看着辛钤眼睛。
“乱葬岗那颗枯萎梅树,今年开花。”辛钤声线有些沉闷。
男人将梅花手串放到他手上。
大抵是从男人怀里拿出来缘故,梅花花瓣染辛钤体温,不凉手,甚至有些类人温热。
听见‘乱葬岗’时,燕泽玉心底预感几乎被坐实,他眼皮颤抖得厉害,几欲开口是唇瓣也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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