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泪聚积在他深陷眼窝中,眼里闪烁着灼人晶光。扶上双肩,颤动着低沉声音,字字地慢慢问出:“艾晴,你可后悔?”
滴冰冷雪水沿着屋脊滴到脖子上,凉意渗透肌肤,直抵心房。声音不由自主又抬高,近乎宣泄般地喊:
“若不是你妻,绝对没有勇气收留他们!罗什,从来都比你自私。时代,有太多人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没有你那伟大,在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时还想着救毫不相干人!之所有这做,不是因为有什善良心。平常时候有,但面临挨饿时,想还是自己。”
咬着嘴角,让痛给注入份清醒。挣开他扶住双肩手,与他拉开些距离,凉薄地咧嘴笑出声:“是不是很吃惊?你冲破层层艰难心要厮守妻,竟也有这自私面,这可怕想法。”
挥开他欲伸过来手,后退步,声音已近乎咆哮:“饿得最难受日子里,心里怨过你,为何要收留他们?可是埋怨归埋怨,家中两百多人,难道现在把他们赶出去不成?走出那扇门,他们就是死路条。可是他们不走,难道们要
拥立段业为王。于是段业打开城门,成为北凉第位国主。
本来在那个时候,蒙逊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无法跟族中威望更高男成相比。段业本就不足为患,蒙逊要上位,第个要除,便是自己兄长男成。于是蒙逊铤而走险,以毒辣计谋反间。先约男成祭告兰门山,又向段业告发男成欲反。男成若来请求祭告兰门山,便是他要反证明。段业果真上当,杀男成。此后,段业死于蒙逊之手,才知蒙逊狡诈。
他听着这段如何作恶话,不住闭目摇头。再睁开眼时,俊眉紧拧,痛心疾首:“艾晴,这般罪孽之书,你怎可教与蒙逊那种人!你跟说过,他日后会卖兄称王。可是,他很可能就是听你话日后才有这些举动。这杀戮和罪孽里竟然有你原因,这是在造业啊!”
咬咬嘴唇,迎面对上他震惊浅灰瞳仁,凄凉地说:“知道。但不会为自己辩护,说历史本来就是这样发展。也不会拿着要让你们活下去理由给自己找借口。你不必为吃下去那些粮食内疚,也无须像伯夷叔齐样‘不食周粟’,切后果自己来担……”
“艾晴!”他把搂住,用手捂住唇。他手冰冷,指节处长满青紫冻疮,在寒风中皱起灰色细纹。
他心疼地叹息,不忍再责备,眼里流露着不舍,柔声在耳边低语:“从明日起,别再去……”
仍被他捂住嘴,紧盯着他双眼,缓缓摇摇头。他放下手,不置信地看着。
“罗什,明天,后天,大后天,都会去。因为,这是唯可以帮到你。们现在已经几无财产可卖……”
猛吸口气,不顾喷涌泪水看向他,嘴角颤抖着说出直憋在心里话:“罗什,你可想过,为什们每天吃不饱?为什要向蒙逊兜售你不认可君王之术?”
喘着粗气,嗓子隐隐作痛。哽咽着低喊:“因为们收留两百多人,们要把自己食物掰成两百份!没有他们,们本来完全可以衣食无忧,安然渡过这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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