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交缠进他手,微笑着告诉他:“佛陀三十五岁得道,传法四十五年,至八十岁灭度时,最多也仅有弟子五百人。可是,你看,现在就算在中原,也绝对不止五百僧众。十六年后,你在长安收徒三千。五十年后,北魏灭蒙逊北凉,就迁三千多名僧人到北魏都城去。可见,不过短短五十年,佛教在中原有多大发展。”
“所以,你不是孤独鸾鸟。你有,有心追随你弟子们,有整片在思想上仍是荒芜苦难大地。不来中原,你只是绿洲小国里个受人尊重高僧,时间车轮滚动,你便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这片佛法不兴地方,反而是你发展
才发现原来直不懂权衡得失。”
他仰头,月光照亮他眸子中明莹,声音泠泠:“你教蒙逊君主之术,为达目可不择手段。大乘佛法亦有方便权益之说。可太在意自尊,不屑与吕氏为伍。却忘记无论他们多昏庸,仍是方霸主,百姓之命掌在他们手中。本可救更多人,却以己之力螳臂挡车,岂不可笑?”
“罗什……”
他似乎未听见柔声呼唤,仍旧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少时在罽宾求学,曾听过个故事。昔日罽宾王获鸾鸟,王想听它鸣唱,却三年不鸣。王后说:‘听闻鸟见同类便会鸣,何不悬面镜子,让它以为见到同类?’王用这个方法,结果鸾鸟看见镜中自己,哀响冲霄,鸣唱而绝。”
他对着窗外清冷月,百转千缠孤寂笼罩周身。沉寂片刻,飘零声音再度响起:“艾晴,自从来到姑臧,罗什救人不得,传法不得。环顾四周,只人仓皇独立。如同那只受困哀鸾,孤鸣于枯桐之上。非得要依附于这些杀人如麻视人命为草芥所谓国主,才能救人,才能传法?”
泪水涌进眼眶,酸楚冲鼻。他这样品性高洁不染俗尘之人,若不是亲眼目睹苦难,怎可能放下自尊去思考这些逼不得以取舍?
靠上那能令安心肩,叹口气说:“依附苻坚名僧释道安曾说过,‘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你以前在西域受尽尊荣,很大部分原因是你出身,龟兹王室是你强大后盾。整个西域以佛教立国,出身王室你,自然无须考虑要依附权贵达到宣扬佛法目。可是中原与西域完全不样,你优势到中原便消失殆尽。这里本来就佛法不兴,无人理会你背景,没有权贵来支持你想法。”
他望向,眼里沉痛愈甚。伸手抚摸他皱起眉,心疼他日日渐深皱纹。
“罗什,你该向佛陀学习。他与你出身背景相似,也是小国王室成员。他在全民皆信婆罗门教天竺传扬佛教,比你在佛法不兴中原传播更加困难。你现在好歹有二十四名弟子,佛陀在初期可是只有五名弟子。他为达理想,用心良苦。”
停顿下,回忆着看过资料:“对上,他结交国王。瓶沙王之子阿阇世弑父自立,向佛陀忏悔,佛陀竟加以安慰。对中,他联络商人,争取富商做居士,接受给孤独长者赠送袛林精舍。对下,他同*女也打交道,妓女庵摩罗请他吃饭,并送花园,佛陀亦欣然接受。这些典故,你比更熟悉。”(对佛陀如何传法感兴趣亲亲具体可参考季羡林《论释迦牟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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