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男人神情点点沈寂下去,“对不起,名字不能说……大娘儿子名字是什麽,以後就叫什麽好。”
“你瞧瞧,真是老糊涂,这个当然不能说。”阿留拍拍自己脑门。
这男人名字,多半是他主人给取,当然不能到处让人乱喊,否则话,难保哪天不被找上门来。
“儿子叫洪引,字亦凡,这是发蒙时,先生给取。小名宝蛋儿,这是给取……以後,就叫你宝蛋儿吧。”
听她这麽说,男人再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男人垂下眼帘,望著碗里棕红色姜汁,怔片刻,忽然笑:“大娘,您说真对真好。”
卸甲村,将军卸甲;阿留,永远留下。
这是不是,上天为他指出条最终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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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地方去吧。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先住下。”阿留被他这麽夸,笑得连嘴都合不拢,眼角堆出两排细纹,张皴皮老脸,被炉火映得彤红,“村里要有人问起,就说儿子战死是误传,他历经周折又回来。”
去掀开锅盖,用粗陶大碗盛上半碗棕红色姜汤,端到那男人面前。
“卸甲村……阿留……多谢。”男人端过姜汤,低声道。
他锐利眼神渐渐消失,神情也变得柔和起来,也许是被姜汤热气熏,眼底泛上层薄薄雾气。
“你真是好看。”阿留忍不住称赞。
男人有些尴尬,掩饰端著姜汤喝两口。
没想到活三十二岁,居然生平第次,要被人叫做“宝蛋儿”。
“咦,你笑什麽?”
“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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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男人也笑,“虽说没什麽谋生手艺……但砍柴什麽力气活路,都是可以做。”
他笑起来模样,真如同和煦春风,让人看既想亲近,又觉得温暖。
阿留听他答应,站起身,搓著手,往前走几步,想想不对,又退回到原地,欢喜都不知道该做些什麽。
就好像,十四五岁就被官府强行征走,然後在沙场送命那个孩子,再度回到自己身边。
“对,你叫什麽名儿?”阿留走到他身边,忽然开口,自己都觉得这话问有些没头没脑。
“呵呵,这可不是没见过世面话。”阿留接著往下说,“年轻时候,也曾经跟家死鬼,在外面贩海货,走南闯北十几年呢。”
“……只是场战乱说来就来,赚来钱全部被官兵抢走,充给国库当军费。和死鬼两个孩子,男女,男孩子聪明伶俐,念书时候哪个先生都夸,女孩子长得跟花儿似,又对爹娘知冷著热,也都在战乱中没。”
阿留幽幽叹声,往炉子里添块柴,背朝著他:“那儿子若没走,也就比你大几岁……对,你该是二十七八岁吧。”
“哪里,三十二。”男人看看阿留有些佝偻背影,目光中掠过抹深痛,“您放心,天朝和金摩战争已经结束,再也不会有大规模战乱,当今皇上又圣明决断……”
“其实呢,并不在乎被哪个皇帝管著。”阿留打断他话,“至於谁错谁对,谁圣明谁坏蛋,这把岁数,也不想听。天朝也好,金摩也罢,只要能让过上安稳日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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