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敏之喝完最后口汤,却微笑道:“再给你下十次面,你就可以海阔天空任遨游,到时自有别人陪你做生辰。”
聂十三静静,道:“到时再看罢。”又问道:“你什时候生辰?”
贺敏之默然,良久方道:“你不必知道,从来不过生日。”
暄靖九年正是礼闱之年。
刚过春节,全国举人齐聚都城靖丰等着参加会试,会试三场分别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日。
端出两碗浓香雪白鱼汤面:“长寿面。”
碗鲜亮红润栗子炒子鸡:“新鸡正肥,桂花新栗,原打算做栗子香菇炖鸡,那便费些功夫,怕你饿着,就改做这个。”
又碗清香扑鼻荷叶蒸肉:“曲院荷风存着荷叶,蒸肉肥而不腻,又能去去你秋燥。”
最后碗是最普通青菜豆腐,贺敏之却珍而重之端出,轻轻放在桌面:“青菜豆腐保平安,望你生平安喜乐,清清白白,永不担惊受怕。”
坐下来,拿过碗面,笑道:“吃吧!”
面。”
贺敏之抬起头,清晰眼尾线条隐现风流情致:“长寿面?今天是你生辰?”
聂十三点头,迟疑道:“可以吗?”
心里突然很怕贺敏之拒绝,手心已经有些汗湿。
却见贺敏之言不发,推门而出,当下心里凉半截。
座师正是礼部尚书方喻正,其端方孤直博学笃行是早已简在帝心,故此今年特旨让方大人亲自主考,以擢拔人才。
贺伯这年多来真气反噬得益发厉害,身体大不如前,贺敏之便留他在墨凉镇,自己带着聂十三去靖丰。
近年来宁国正是国泰民安盛世,三江漕道顺利启运,江南鱼米之乡,中原千顷良田,年年丰收,岁岁繁华。
聂十三双眼亮晶晶闪着,喜不自胜,却又似乎身在梦中般不敢相信,只顾凝视着他,看着笑着,突然想起事,忙道:“这晚,你怎还不去鹿鸣宴?”
贺敏之吃着面,道:“刚刚去托宋解元同巡抚大人说病去不得。”笑笑:“再说巡抚有什可见?又饮不得酒,去也没意思。”
聂十三眼眶微热,忙低下头大口吃面,大口吃菜,吃完低声赞道:“这是吃过最好长寿面。”
贺敏之瞪他眼:“三条鱼炖两碗汤,能不好吃吗?明年可未必有心思给你做这些菜,碗阳春面就打发你。”
聂十三笑着:“那说定,以后每年给下碗阳春面!”
五岁开始在白鹿山习武,每年生辰父母都会托人送糕点新衣上山,今年生日,父母却已成黄泉鬼魂,生关死劫后,聂十三虽益发沉稳冷静,却仍只是个十四岁少年,眼下只想让最亲近人亲手下碗长寿面给自己,却被他这般冷漠对待,只觉得彻底被遗弃,天下之大,再无温情,忍不住俯在桌上,把脸埋在臂弯里。
也不知过多久,只听门吱呀声,鼻端已闻到菜肴香气,惊喜之下,抬头看去,见贺敏之提着个大大食盒正走进来。
接触到他欣喜若狂眼神,贺敏之怒道:“也不知道起来帮忙,真是当惯大少爷!”重重将食盒放到桌面。
聂十三忙使出小重山身法,倏忽而至,将食盒打开。
贺敏之哼声,不屑道:“这等破烂轻功也敢使出来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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