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累。他如此回答他。他只嫌讲得还不够多。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就到他身边,与他说上许多许多话,被嫌吵也没关系。
气温又变低几分,褚易裹紧外套,逼迫自己多睡上会。在想象世界里,他总能在那人身边很快入睡。
——
再次睁眼时,天露鱼肚白。褚易抬起手,伤口血止住,他撕下衣服重新做完包扎,刚想起身,听见不远处传来响动。是两个人在行走,每走步都将脚下树枝踩出声音。
“找晚,连影子都没见到半个,你到底有没有寻对方向!”
入夜,屋外沉寂。褚易松开绳结,他活动下手腕,玻璃碎片在隔断绳子时,将他手背掌心磨出不少血痕。左手小拇指伤口还在流血,已将纱布浸湿,他解下,撕开衣服重新包扎好,再解开腿上绳结,终于恢复短暂自由。
尽可能地放轻声音,褚易慢慢站起,双腿仍有些麻,他试着走两步,恢复知觉后,小心翼翼地举起椅子向窗户砸去。
寂静中发出记“哐当”响声,引来注意。只几秒,屋外人闯进来。褚茂见到屋内景象,愣愣,回过神对疤脸大喊:“他从窗户跑!”
两人立即出门追去。等脚步声渐远,褚易才敢呼吸。他猛地喘口气,咳嗽起来。
以他现在体力,砸窗逃走是来不及,不如搏搏,将窗户砸碎制造逃跑假象,以此转移对方注意,自己则躲在门后,等到出去追人时再偷偷溜去。
是褚茂抱怨。褚易僵硬着身体,轻轻躺回去。
“就在附近,他路跑痕迹到这里消失,可能正躲在某个地方。”
褚易尽可能将整个人都缩起来,也不知道草丛能不能完全遮住他身影,只好祈求对方不去注意。他屏息,不知道多少时间过去,外面没动静。他又等阵,猜想对方应该是走,才缓缓爬起。
成功几率是半半,索性老天这次似乎多偏袒他分。褚易扶着墙,从门后走出。他这时才发现小屋处于雨花山密林之中,大概是守林人遗弃某个落脚点,周围尽是高大树木,朝哪里走,面前都是黑黝黝个洞口,好似没有尽头。
抬头,已是深夜。天空中颗星星都不点缀,连东南西北都无法分辨,褚易只能硬着头皮挑个方向,迈开腿,不停歇地跑起来。
林子深不可测,褚易跑段路,有些脱力,决定先找个地方藏身过夜。他在低地水洼附近找堆草丛躺下去,人旦进入休息状态,原本被忽略地方感知就变得活跃。左手伤口疼痛感加重,褚易不去看,他用碎衣服将伤处扎得更紧些,随后闭上眼睛。
山上气温低,失血后他体温有些失衡,感觉到阵阵冷。逃走前,褚易穿上高允哲那件外套,他哆嗦着,拢起衣领,将身体埋进衣服,努力发挥想象力,想自己正在方宅,室内生壁炉火,他蜷在沙发上喝汪嫂做甜汤,喝口,人都暖和。
这招颇为管用,脑中场景设想得越清晰,身上寒冷越减分。那就再完整些,褚易想。他应该边喝甜汤,边与身边人聊天,笑着聊。对方或许在读报,或许在看那堆永远都看不完文件,不定每句都回答他,却是在听他说话,偶尔还会侧过脸,问你讲这多话不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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