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朝然江南世家出身,师友全是江南派*员,江南富庶,偏安隅,多是主和,刑部尚书又是骑墙派,真追查下去,只怕主和派损失惨重。
怪不得要到刑部去鸣冤,又怪不得要把个隐藏得这好、前途无量穆朝然,用在这时候。
投鼠忌器四个字,恰是庆德帝此刻心境。
“查穆朝然就查穆朝然,牵上旁人做什。”庆德帝怒火倒像是平息不少:“罪责只在他人身上,查他人就行。”
“父皇处置得是。”太子仍是态度恭敬。
着无比忠心。其实个个都有成千上万个心眼,再利剑劈下去,也不过抽刀断水,什也伤不到。庆德帝和他们周旋数十年,早有心得。
新虎王来,林中百兽早从风里嗅到老病气息,急着去投诚。
“太子既然清楚利害,就按你说处置。”庆德帝淡淡道:“那穆朝然包藏祸心,太子意下如何?”
这话问中关键,室内气氛都为之冷。运筹帷幄有运筹帷幄好处,自然也有致命坏处。太子只管表面顺从,背地里没少做事,庆德帝逼他处置穆朝然,是打中七寸。穆朝然不比郦道永,郦道永才名在外,实则是个没有功名白衣,杀也就杀。穆朝然却是十七岁探花郎出身,又是江南世家子弟,二十六岁就做到三品,前途无限,要是太子把他也当作弃子,以后谁还敢投奔太子麾下。
但要想保住他,太子就得正面与皇帝对抗,不说以卵击石,至少是以下搏上,兵家大忌。如今明面上权力都在庆德帝手中,太子唯名头,只是暂摄政事而已。再退万步说,父子天伦在这里,忤逆二字,太子无论如何都担不起。
番周旋,又回到原地,仍然是变成庆德帝要罚穆朝然人,到时候求情奏章来,再多几个“直言进谏”御史,左右掣肘,庆德帝要还是意孤行要重罚,反而成全穆朝然清名。
自古以来,君权与文臣争斗,从未停歇过。庆德帝盛年时也曾与这帮“清流”斗过。用是方法是暂时避其锋芒,事后再寻由头狠狠料理那些直言进谏过文臣。人无完人,只要耐得住性子,总能找到机会。他们动不动以圣人门生自居,庆德帝就反用圣人标准来要求他们,别说贪污徇情这等大把柄,为国丧期间纳妾,都几乎活剐过大臣。立几次威风,朝中风气就乖许多。
但他如今最缺,就是时间。
偏偏是太子,
主战派臣子如何看不出这利害,当即有人奏道:“圣上,此事当从长计议……”
“住口。”庆德帝怒道:“朕与太子说话,有你们插话份?”
群臣噤若寒蝉,都看出今日形势,庆德帝就是要逼得太子亲口处置穆朝然,不由得都敬畏起来。两个老丞相对视眼,显然都想起庆德帝盛年时把朝中派系玩弄于股掌中手段,打定主意做壁上观,看太子如何破局。
却见太子仍是淡淡,道:“父皇英明,穆朝然必须重办。依儿臣看,他个三品小臣,敢如此胆大妄为,恐怕不是人之力,背后只怕还有人指使。不如连他同僚朋党起审问,连师门也要好好盘查。”
他这话说,下面早叫起冤来,刑部尚书第个奏道:“圣上明察,臣等实不知此人包藏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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