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也不是只能待在皇宫,围场狩猎,祭祀,年到头也总有出宫时候。只是不管去到哪里,都是御辇仪仗,层层随从,将他与这世界隔绝开来。像随身小型牢笼,他永远是太子,从未像今天这样,与街头黎民交换个眼神。
但今天不同,今天他只是萧橒,太子不能被看见,萧橒可以。所有人看见是萧橒,是个俊美文雅青年,纵使气度出尘,总归是人潮中个凡人,并没有比谁多出双手臂只眼睛。他可以安静站在人群中,用他眼睛,他耳朵,去看,去听,去感受这冬日寒风,这迎面走来每个人,和这滚滚红尘。
不要树枝,那太让人心碎。萧橒也是自由,哪怕只有个晚上。
“这是什?”萧景衍忽然问道。
绸缎铺隔壁雨檐下,停着副古怪担子,边是火炉,边是张小桌子,上面挂着许多木条。
“十五钱。”
“五钱,不然回家自己糊个。”
那蓬着头黄牙商贩自认倒霉,脸心疼样子,但收钱动作却十分敏捷。萧景衍第次见到这种市井习气,只觉得有趣,低下头看,商贩小女儿,个五六岁小丫头,头发也乱蓬蓬,正吃着串糖葫芦,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你要吃糖吗?”言君玉认真问他。
萧景衍忍不住笑。那边卖糖听到这句还得,立马招揽起生意来,天黑,周围乱糟糟都是吆喝,言君玉以为他不说话是嫌聒噪,提着灯,带着他往城门里走,道:“这地方没什好看,们去夜市才好玩呢。”
“哈,原来你也有不知道东西。”言君玉顿时得意起来,告诉他:“这是补伞。”
“补伞?为什?”
“当然是因为烂啊,扔可惜,补补还可以用。还有补锅,补桶,连碗都可以补呢……”言君玉得意地告诉他,他从小混迹于市井,自觉什都懂。
“这是哪家富家公子,连东西要补也不知道?”那看担子妇人忽然笑道。是个胖乎乎中年妇人,做小生意人多数热情,见他生得俊美,还问:“公子贵姓?”
进城,坊市开始有熟悉样子,渐渐和御书房里京城图纸对应,南城夜市,商户十取其三重税,户部请求开辟处官房租给商户奏折,似乎都在面前活过来。人潮渐渐变多,人人都提着灯,这里是言君玉长大地方,穿着旧红袍少年有种如鱼得水神气,牵着他在人群中走。成衣铺,药铺,麻油铺,寿材铺,扎纸人纸马竟然也捎带着卖灯笼……生老病死,大周人世人生,似乎都在面前铺开来。
支巨大队伍,约有上百来人,似乎是要舞龙灯,浩浩荡荡地走过来,举着粗糙节节龙迎面走来,人群纷纷躲避,太子殿下生平第次给人让路,竟然也这样自然。言君玉拉着他让到街边商铺雨檐下,正是个绸缎铺子,竟然也把荷包手帕摆出来,几个衣着鲜丽女孩子正买荷包,看见他们,不止怎地忽然推搡起来,用手帕挡着脸发出笑声。
“小言为什想带出来呢?”萧景衍忽然问道。
言君玉正耐心等那龙灯队伍经过,听到这话,愣下,皱着眉头想起来。
其实不用他说,萧景衍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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