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子虽然好用,但宫中有后妃用来假病邀宠,也是真中过毒。”他山岚般眼睛里带着无奈,也许还有点对她这无赖行径好气又好笑笑意,道:“放下心吧,这宫中永远有你席之地。”
云岚仍然气若游丝:“陛下说真?”
“真,褚良才痴心妄想,已经打出去。来日东宫立嗣,缺你,谁来教他法家心术。”
云岚登时坐起来。
“沐凤驹,你给作证,圣上金口玉言,不能反悔。起居郎呢,还不写上这笔。”
老将军,是束之高阁利剑,从此修辈子书。她从十二岁入宫,再也不想离开,世人视为束缚,她却宁愿在这红墙里待上辈子。
大臣尚且有诏狱可进,她也许诏狱也不用去,随时可以嫁掉她。她没有叶璇玑那样身后眼,她做惯东宫利刃,利刃是不会为自己善后。
见完褚良才,外面月色正好,她沿着抄手游廊慢慢走回明政殿,太累,有些踉跄,红绡上来扶她,她反而笑起来。
“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她用秦相李斯典故,她从来喜欢秦朝,最后用这句话收尾,也算求仁得仁-
她挽头发,擦脂粉,叫红绡传饭,说两天水米不进,险些饿死在床上。天珩帝也是脸意料之中,君臣这些年,什计谋看不出来?她那句李斯话出,萧景衍就知道她要拿出手段来。世人只知道商鞅,都说法家严肃,不知道法家是市井微末起家魁首,变法先锋,管仲更是做青楼祖师爷。缘法而治,不殊贵贱,只要能达成目,什用不得呢?
小叶相是早清楚,所以压根没来。只可怜状元郎沐凤驹,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又上课。
其实云岚也不是真为玩他,只是小状元郎什都好,就是太轻视女子,说轻视也不准确,秦晋之地礼法森严,高门大院里女子连书也不许读,才算轻视得狠。江南文人中常有另外个毛病,把女子捧得太高,说女子至清,男子至浊,钟灵毓秀,捧成不食人间烟火神仙。她偏要和他们样做凡人,玄同甫自私,朱雀狠毒,雍瀚海贪得无厌,她通通有,她就要做权力场中最污浊也最锋利武器。父亲为她取名云岚,多雅致,她偏要做泥尘,在这浊世中杀出片天来。
其实玩笑下也藏着真心,只是无法宣之于口。
容皓那个锦囊虽然有用,算到底,还是君王仁慈。他不是无情石头人,东宫岁
那晚之后,云岚大病场。开始仍然瞒着,到后面床也起不来,沐凤驹着大急,江南小少年学过无数名师,认准最厉害就是她。从来法家打儒家,打个准。礼节也顾不得,见她吐血,奔去明政殿见圣上,催着要立刻来见她。
她生平少有这样憔悴时刻,慵妆病容,面色苍白,太医束手无策。生死关头,也不避嫌,她握着圣上手,手腕这样痩,镯子都带不住,哀哀叮咛:“如果奴婢死,不用归葬家乡,烧就行,埋在思鸿堂海棠树下就好。直说思鸿堂月夜正好读书,只是直太忙,没有机会……“
谁能挡得住这样要求呢?
萧景衍就能。
年轻帝王神色平静,淡然自若,点不怕沐凤驹敢怒不敢言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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