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这小小皮囊也不是世人本相,只有那灼热耀眼灵魂,那大放光芒,才是真正让人怀念那个知己。
但这些道理他都没有说。
他只是温柔抚摸着他小言,天子龙袍繁复华丽,绣金龙栩栩如生,几乎要凌空飞去,困在这小小楼阁里,像传言中被锁住龙,只能从间隙中望到线天
萧景衍在文华堂后小阁子里找到他小言。
言将军伤起心来还是爱躲着,他说过小时候在父亲书房看书,躲在书桌下空隙里,把自己团成团,如今大,团不起来,仍然是躺在书堆里,旁边是山海图,头枕着六韬六略,把靖北地图散落地。
皇帝陛下进来,看见这场面,又心疼又好笑。
“伤心?”他刚从枢密院回来,靖北将领本来是该拆分开,尤其贺绮罗和俞烨这对最致命,云城现在是卫孺和贺绮罗镇守,和俞烨凉州过从太密话,羽燕然处境就尴尬。三分靖北打算也不好施展。
但天子力排众议,留着靖北这群将领仍在处,羽燕然要是这点事都应付不话,放在哪里都出不头。
终也要分别。
卫孺比他还爱哭,如果能取下头盔话,定可以看见眼泪大颗地落下来。
他拍拍战马,通人性马儿只是不舍地蹭着他手,言君玉用额头抵着它额头,闻见塞上青草香。
“走吧。”他松开手,笑着道:“别弄得这生离死别似,以后有是相聚机会呢!”
但他眼睛也红。
言君玉只是摇头,他知道送出这远已经是逾规,今日天子只送到宫门,带着百官都避让,就是为给他告别时间。
萧景衍伸手摸他头,言君玉用额头抵着他手掌,想起追风马来。
“追风马跑得快,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樊城。”
萧景衍不说话,只是轻轻摩挲他额头,诗书上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人生在世,步步往前走,身边人就点点丢失。况且大家都有宏图要展,有前程要奔,只有皇家御苑中圈养老虎才成群,塞上风物传里说,只老虎就要守住近百里领地,当日东宫少年,有成虎,有成龙,各自盘踞方。书中那绝云气负青天鲲鹏,来去那样潇洒,如果聚在起,彼此如何施展呢?
人生也不只有长聚才是团圆,要是都困在这小小长安里,像太/祖晚年样,龙困浅滩,点点衰老苍白,静静枯萎,也未必是好事。这样天远地远遥遥相望,像诸天星辰彼此映照,看得见光芒,就等于看见人。
贺绮罗没说话,只是在马上抱个拳,她反正向来是江湖气重,满军中,只他们两个人爱听话本说书,她之前还叫言君玉“在京中多听点新戏新话本,写信来告诉,等回来听”,这时候也说不出话,只是抹眼睛。
“好。”最终是侯爷成熟,也在马上朝他抱拳:“山长水远,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言君玉在追风马身上重重拍,马儿终于绝尘而去,山路上大军开拔,烟尘也漫天,他与他靖北从此分别。
世上从来没有两全法,他知道,但每到这时候,总是让人想要做回小孩,像小时候过年,所有喜欢人都在身边,灯火明亮,宴席热闹,再也没有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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