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不懂人类悲伤如何形成,只能分辨出那份情绪过于强烈,害怕程诺文从此被带走——不能走。它伏在地上,用鼻子拱着玩具,推给程诺文。
宝宝都给你。小狗愿意把所有玩具送给主人,只想对方重新抱抱它,露出往常模样。
他世界不是片荒芜。在最安全环境里,他有信任人事物,在这里,他可以任由汹涌情绪倾泻。
程诺文喃喃:三十多年,白过样,回头看自己,还是那个什都做不成小孩。买不到车票,也见不到妈,每天醒过来,出门看只有阴天,工人新村那团乌云,好像永远不会下雨。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去哪里,只能找人打架,今天输,明天赢,鬼打墙样没有尽头。以为挺过来,实际天也没有,现在害得小狗都要担心,连狗都照顾不好。
叉烧意识他在说自己,蹦到他身上,呜呜叫。程诺文手上带伤,不敢抱它,还好有丁昭。他抱起小狗,也抱住他。另个身体重量如此真实。
进行。出差不止他们两人,让其他手下知道难免传出风言风语。
当时只以为这是场暗中风波。董遐迩跟随自己多年,虽能力出众,但人激进,易骄易躁,放权太大容易出事。与她相反庄晓朵是最好制衡,两人良性竞争,才能保证A组稳定局面。程诺文对于下属向来严格,嘘寒问暖那套虚伪关照,他不做。来工作就拿出能力,干得好,他自然会在物质上给与回馈。
是他行事太过独断,自信足够强大,能够化解切难题,却忘记人心变化只需个瞬间。
吃过药乔蓓冷静下来。年前她刚过四十五岁生日,平日注意保养,看着和三十多岁没有太大差别,近几个月却极速衰老。她没有质疑程诺文职业道德,只说Ada用这种方式出卖你,是铁心要搞死你,你真是……你得罪谁不好?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程诺文,你自己说,该怎处理你?
他答不上来。入行十二年,实习期被客户邮件羞辱,都不比今天走出办公室路凌迟。那些投向他目光,轻蔑、怀疑皆有,小刀般割去他仅剩自信心。
脖颈被什打湿。丁昭拍着程诺文后背。程诺文脆弱,他不会瞧不起。人再如何修炼,身体都有缝隙。可能阵风、粒石子就能将他们击倒,但这有什关系,人不完美才是天地规律。
他们长久拥抱,等程诺文情绪平复些,丁昭找出医药箱,互相帮对方消毒包扎伤口,清理完遍地狼藉。他不放心留程诺文独自人,当夜留在客房,实际也睡不着,中途几次出去查看主卧情况——比想象中好些。程诺文睡得浅,醒几次,但状态稳定,手上伤看来并无感染。
熬到三点多,丁昭忍不住
无处可去,也无人求助,从白天坐到黑夜,他以为自己会随湮灭世界坠入永夜,而在此之前,有人牵住他。
丁昭手掌微微发热。他低头看,手叠手,两人血淋淋缠在起。
“你手还在流血,不处理伤口会感染。”
丁昭认真说,用衣服替他点点擦掉血渍。
远远声低呼,叉烧叼来自己最喜欢蓝色球球,嘴张,放到程诺文面前,又着急跑出去,咬着另外两个玩具回来,全部堆到程诺文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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