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隅开车掉头,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人影在逐渐缩小,手掌压在脖子上,那处正是他用力咬下牙印地方,不至于到出血地步,但是那个印子没个两三天绝对消不下去。
时值下午三点半,空气温凉,久违阳光明媚。
他和那边负责人短暂地接洽下,边说边赶着先去工地上探看。
负责人叫张鹏,四十多岁Beta,黝黑扁平张脸,眼角都是饱经风霜皱纹,粗糙得像那种码头上纤夫。或许是第回接洽中标公司上层,这个憨厚朴
他车开不下去,路也走不下去,就缓缓停靠在江边。李隅企图用种复杂眼神去从这平静睡颜中解读出什情绪,白皙脸颊,黑色睫毛,淡粉色嘴唇,所有色彩全在这阴沉沉车厢中如磷石般熠熠生辉。
这样长久观察让他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到底是以前还是现在?是过去还是未来?他从中嗅出点光阴浮动味道,但是那又很微妙,什都抓不住。
他听着这清浅呼吸声,好像重新从自己童年,少年和青年走遭。但这也只是他自己个人旅程,眼前这个没心没肺人在副驾驶上睡着,对他憎恨和痛苦全然无动于衷。
他胸中生出股撕裂极端冲动,这想着,手指已经握住不设防脖颈。掐死阮衿吧,然后把尸体丢在这个江边浅滩里,让那些水鸟,野鸭,以他为食,让水草完全破肚而出,只有确信他死,完全死透,好像才会感到稍稍舒服些。
但他又不想他死,只是想要伸手用力摇醒这个对他满不在乎阮衿,说,“你看看,你起来看看这样。”
电话铃声响起,李隅从阮衿身上翻下来接电话。
他手整理着颈项上领带,边气息平稳道,“喂?”
“李工,看现在雨已经停,您还有空?”负责人毕恭毕敬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稍等,四十分钟之后就到。”
简短地回完电话,他吐出口气,然后重新启动车子。
但是也并没有这做,他只是长久睁眼凝视着阮衿,从小雨看到阴天,再从阴天看到出太阳。
最后对于这个“为什”答案,或许是因为他对此人情绪甚多,到头来五味杂陈,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会先爆发哪种。
喜欢,讨厌,恶心,恼怒,憎恨,失望,是他脑海中俄罗斯轮盘上六个弹槽。他扣响扳机,能随机抽中个,却没想到全部是填满,六个都瞄准阮衿这个靶心射出去。
到老宅花园门口,他停车,阮衿下车。或许是因为腿软,阮衿被绊得踉跄下,站稳之后又向他鞠躬,嘴里磕绊道,“谢谢你送回来,耽误你时间。”
“应该。”
其间坐在他听见旁边阮衿很小声地问他句,“你……为什?”
他听到,也没有作出任何回答,眼睛只笔直地平视着前方道路。
但是心头却始终在不断盘旋着同样疑问?为什呢?
当他从高架上下来,雨已慢慢转小,天仍阴着。他听到“砰砰”声音,稍侧脸去看,阮衿竟已经睡着,揣着手臂,后脑勺枕着玻璃,摇晃中时不时敲出“笃笃”闷响声。
那瞬间他觉得自己是可笑,为什能睡得着?为什能在他身边睡得这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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