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医生所说,泄闸,无法抑制眼泪,这些涨潮般情绪,像场久旱,bao雨,它们终于迟迟来临,但似乎来得也太不合时宜。
有人用力在推他肩膀,“李先生,你醒醒,们快到灾区……”
越野车还在盘山公路上颠簸,李隅睁开眼睛,幻象已经消失,他不动声色地用手背把脸上湿痕擦干。
阮心还在他旁边止不住地抽抽搭搭,用手背恶狠狠地揉着肿得像桃子样眼睛,她路上被恐惧侵袭着,不管是飞机还是越野车都直止不住地发抖,“怎办……好怕,真好怕他会……”
李隅仍然是超乎寻常冷静,他昨晚在飞机上甚至定时定量地吃药。
对不起.
那张遗书被李隅紧紧攥在手中,他忽然在街上跑起来,后面阮心撕心裂肺哭声,还有那些迷彩服言难尽神情,全都被甩在身后。
他感觉自己视线是模糊,只是那晦暗不明地平线离他越来越遥远。
年少时候所追逐过万座神像正在陈列在道路旁垮塌,各种各样,他们起挤出嘲讽扭曲表情,发出如同薛寒那样哈哈大笑。
远远,在马路上,辆接着辆重型卡车在呼啸而过。
?
有种回光返照错觉,好像在黑暗中变得轻飘飘,飞起来,飞到洞窟上面,那位桃花潭将军站在原地,他不再举剑砍这个违背誓言者头,他没有剑,身边也没有龙女,只是变成个心软小孩,他戴着头盔,走进个游乐园,在生锈旋转木马上坐着。
飞进个漫长隧道,辆火车呼啸着驶来,像个纸片,从扇半开窗户中钻进去。
原来是那辆YZ35642硬座火车,它已经到站。
好多人在下车,特别地拥挤,帮你从人群中艰难地撑出条缝,让你先走,你匆匆地下去,站在熙熙攘攘月台上,你对说句话。
他把孱弱女孩揽进怀里,率先把“死掉”两个字给堵住。
他只是用手掌轻轻拍着她颤抖背和头发,感觉到自己肩头被眼泪全打湿,“不要怕,不要怕,会没事,定
他直在跑,感觉到手,脚,身躯,骨架都在不可自抑地缩小,他又变回那个追逐着母亲背影孩子,那个为蒋舒柔解开锁链,边跑边懊悔不已小孩。
他看着阮衿穿着病号服躺在地上,动不动,然后蒋舒柔忽然出现,她白裙在晨光中抖动着,她俯身抚摸阮衿额头,把他从冰冷地上抱起来,那只贴着输液贴手无生气地垂软着。
他们背对着李隅,慢慢地往更远地方去,往地平线去,往深海中去,往天国去。
李隅就像原地踏步,很难跟上,也很难发出喉咙中丝毫声音。
他感觉自己像个崭新人类,因为他清楚地听到自己喉腔中哽咽出明显声音,虽然不是婴孩啼哭,但却是声呜咽。
周围环境太嘈杂,当时完全听不清你说什,只是假装听到,然后说“嗯。”
而现在却听得无比清晰,你仰着脸,温柔神情就像放慢百倍,你说是,“你慢点走。”
可现在无法说出个“嗯”来,因为站在火车上没能够下来。
对不起。
对不起。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