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钩在车上清楚看到这小子动作甚是敏捷,双眼珠子滴溜溜直打转,幅惫懒无赖顽皮表情,忍不住笑着吩咐驾车汉子:“小方,问问这孩子,想要咱们怎赔?”
小方正答应着,苏小缺却不声不响下车,走到卖糖葫芦面前——他此时副富家公子打扮,连鞋头都缝着珠子,当下揪落
沈墨钩笑着安慰道:“放心,在谢天璧发现你之前。”
苏小缺没话找话:“七星湖……风景好不好?”
沈墨钩道:“清溪流泉,鲜花常开,你说好不好?”
说话间,小舟已与赤尊峰快船擦肩而过。
苏小缺吁口气,笑道:“看来倒是个有福气人,那好地方,就算死在七星湖也是造化。”
就早早去黄泉与母亲做个伴儿,反正人世太苦,活着也没多少趣味。
想到此处,再无所惧,也不再多说,靠在车垫上,竟慢慢睡着。
睡梦中听到水声,睁开眼,见身处船舱中,桌上盏琉璃灯,沈墨钩坐在灯下侧影如画,发如泼墨,双眼看向舱外水面。
苏小缺掀开被子起身走到桌边,顺着沈墨钩目光看去,只见水波粼粼,泛银流光,轮月在船行波纹里吞吐不定折叠延展,此情此景,竟有几分落寞凄冷,不觉瞧得怔住,待鼻端闻到股鲜香,方发觉手脚已是冰凉。
回眸看处,见桌上放两份米饭、两碗鱼汤,另有碗油盐炒山野菜,沈墨钩招呼道:“都是山野清芬,过来尝尝。”
沈墨钩听这话觉得不祥,看苏小缺眼,见水波月光下,他双黑澄澄眸子虽笑着,却无端有空山雪月寒意。
船路往南,行到水穷处,弃舟登岸换马车,自从进南疆,所用器具日益精美,苏小缺知道离七星湖已越来越近,再不会见到谢天璧,宽心之余,不免对外面花花世界颇为留恋,行路时总是卷起车帘,路边野花摇曳款摆、风过林梢颤动、月明星稀时倦鸟归巢,诸般景色,竟百看不厌。
日马车途径市集,突然个六七岁小乞儿刚买串糖葫芦,正抹着鼻涕高高举着兴奋奔过街道,横着插到车前,被疾驰马车吓得怔立当地。
驾车汉子技术极是得,千钧发之际勒马停车,小乞儿顺势滚倒在地,幸好不曾受伤,只是那串糖葫芦,却也跌落尘埃。
小乞儿惊魂乍定,扁扁嘴,且不忙爬起身,只顾捡起糖葫芦打着滚放声大哭起来,却是万滚不离车前,只管以身挡车,不让沈墨钩马车前行。
苏小缺依言坐下,正安静吃着,突听外面有喧哗声,不禁好奇,顺着舷舱边看,见艘快船,上插面旗,月色下瞧得分明,正是赤尊峰黑焰旗,登时面色雪白,手腕颤,筷子已摔落在地。
沈墨钩捡起筷子,用方丝巾拭抹,道:“这是太湖水道,以前属玉剑门治下,你也知晓去年谢天璧路南攻,已将江南三帮两门势力都纳入赤尊峰,所以你看到赤尊峰船只往来巡查。”
苏小缺有些无措伸手接过筷子,良久低声问道:“会搜到吗?”
沈墨钩轻轻摇头,叹道:“这就怕得糊涂?有在,谢天璧区区几艘快船还能拿你怎着?”
苏小缺抬起眼,眼神有种无辜无助:“咱们什时候能到七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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