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缺倏然抬起头,直视沈墨钩:“有。”
沈墨钩怔,苏小缺已涩声道:“是想杀你报仇,但对你也有真心。”
瞳仁如墨黑玉石温润流转,眼白更是清透如冰雪,黑是黑白是白格外纯粹惊人:“从小没爹娘,别人对好,哪怕只有点点,都记在心里,不敢忘记……你对好,纵然是因为陪你上床,可你也尽心尽力教,很感激。”
话出口,沈墨钩已然明白。
他早入世间,自是种种苦楚尝遍,那点点滴滴来自陌生人好意,便是寒冬里碗热汤,珍贵无比,别人纵是不稀罕个小乞丐真心感恩,苏小缺却是铭刻于心永不相忘。便是那惫懒无赖口舌刻薄性子,只怕也是小小年纪时,太惧怕那点温暖不可预知无法期盼,而生生给自己披上尖刺。
韧弹回去,更是青翠欲滴,默然片刻,低声道:“沈墨钩,你对是真心好。”
这年来他还是初次直呼沈墨钩名字,简简单单句话,只听得沈墨钩心头酸,却又是如饮甘露,种说不出滋味只浸得眼眶都热,忍不住伸臂将他搂得更紧些,亲亲他耳朵,低笑道:“你对呢?可有半点真心?”
等待良久,见苏小缺不答,轻声叹道:“你当不知道?你所做种种,都是为谢天璧。”
赤裸双足被草上雨珠淋湿,有些微微寒意:“愿意跟来七星湖,是为逃开谢天璧。”
“愿意当七星湖宫主,而且变性子反常态,也是为能跟谢天璧分庭抗礼。”
正如此刻苏小缺明知自己对他不止是尽心尽力教导,明知自己对他已然情根深种,却不敢也不愿提个爱字。不敢是因为怕这点温情某日骤然失去,因此只敢以感激相对,不愿却是因为颗心早已给谢天璧,再勉强不得。
但无论如何,得他句“也有真心”,沈墨钩已自满足,不禁大笑,只觉此生无憾,当下伸出手掌,道:“你瞧。”
苏小缺低头看去,见他中指指尖至掌心,赫然深埋着道极细而极清楚血线。忙搭上沈墨钩腕脉,诊之下,心中有数,看来这半年多未有合适
话说到此,心中不免声喟叹遗憾,谢天璧原是个不懂得如何去爱人。
此人枭雄手段,便是对自己所爱之人,也是手既不软心肠亦硬,再不管你愿是不愿,只意孤行。苏小缺若仍是以前那种随随便便性子,不沾权势,想必这世只能被他置于刀俎,只有成为真正宫之主,方之尊,才能让他有三分顾忌,只不过这三分顾忌到底能当头棒喝醍醐灌顶,还是阻得时挡不得世,可都全在谢天璧苏小缺两人行念之间。
与这等人涉及情爱,无异于与狼共舞,苏小缺纵然身为七星湖宫主,只要露出丝破绽,谢天璧定会毫不犹豫趁虚而入,用情之余,更兼有术,苏小缺再想逃出生天,可就难比登天。
偏生苏小缺又是个痴人,爱也好恨也罢,谢天璧这个人只怕早已烙印到灵魂深处,终究是与别人不同。
想到此处,沈墨钩拥着苏小缺,看不到他脸,只看到他顺着背脊流淌泼墨长发,见他终是不言语,不由得怅然道:“不回答也好,省得你扯谎……你在面前能不愿扯谎,已然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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