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大事,但当年伍凤荣刚做乘务员,在车上见识不多,对小事也记忆深刻。这男人当场把酒瓶子砸得稀烂,手掌被玻璃碎片扎满小血珠,眼睛哭嘴巴笑,像被糟蹋坏木偶。
命运有时候要和人游戏,不得不玩,不得不输。没有理由。
周延聆朝他投来感激目光,突然拍拍肋骨下伤口,低声说:“谢谢。”伍凤荣想开口被他打断:“知道你有你责任,你是列车长,车上每个人都是你压力,你做得也是对,通知乘警、搜查车厢、询问案情……能帮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你放心,不牵连你,会儿出去你该干嘛干嘛,是被抓还是被捅,你都没有任何关系。”
他突然把关系撇得这清,像是刚刚试探、勾引、欢爱、坦白都没有发生过,反倒让伍凤荣有点恼怒。
“怎?下床就翻脸不认人?”
不到凶手,说不定会被刀捅死。这不是神经病嘛?
周延聆想法已经走到他前面。知道他在杀人案现场人应该不多,凶手、他老同事、警察,还有可能是无意经过路人,他们都没必要作弄他。如果跟他有私怨,直接把他交给警察最省事,谁会费尽心机布下这个火车抓凶局?
“捅你那个人你有什线索吗?”伍凤荣又问。
周延聆继续回忆:“没看清楚那家伙脸,他从侧面转弯过来,戴顶雷锋帽,脖子上有围巾,大半张脸都遮着。能肯定是个男,拎个大箱子,黑色,身高比稍微矮那点,撞那下力道很大,身板挺结实。刀子是把小刀,不大,估计就是把水果刀。当时着急先看伤口,低头功夫他已经混进人群里去。”
“他会不会和凶手有仇?又怕指认凶手会被报复,所以让你来抓人?”
“不敢,列车长要是还有床上需求万死不辞。”
伍凤荣放下茶杯,向他勾手指。周延聆翻个身爬过来,凑到他脑袋边。伍凤荣这才有时间把注意力好好放在他五官上,要说好看也不见得惊
“只要有确凿证据可以匿名提交材料给警方,或者申请证人保护。他都不介意找人来捅,还怕被凶手报复?他妈这就是在玩!”
“你觉得他为什要和你玩这个游戏?”
周延聆摇头,长吐口气倒在床上,像是累极。
伍凤荣坐在床脚,把杯子里剩下冷茶拿起来慢慢地喝。他记得有年,在羊角市车站上来个男,不修边幅,胡子拉扎,喜欢蹲在车厢连接口喝闷酒,三十岁不到满脑袋白头发,搞得和四、五十岁人样惨兮兮。伍凤荣留意他是担心这个人喝醉惹事,结果半夜在厕所里见到他吐得奄奄息,抱着肚子倒在地板上出冷汗。医护赶过来喂两枚胃药下去,又是热水又是按摩,好不容易止疼,两个人才在办公席聊几句。
故事是这样。这男人是个待业游民,考公务员考五年七次,每次都在面试被刷下来。这次他挑个偏远单位考,进面试考第二名,和第名分数差距很大,单位又只招个,他就放弃,所以心里不好受在车上喝闷酒。没想到结局还在后面,快到站他突然被通知面试第名也放弃,本来可以补上第二名,因为他也放弃资格,考上变成第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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