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凤荣抹把脸,只觉得疲惫、伤心。伤心过后就是迷茫、空落,这多条命在他车上轰地炸没,这是他责任。上他车,他就要负责任,是他没有对他乘客负起足够责任。这些人命压在他心头,压得他眼前无光,漫漫长夜也没有尽头。
很长时间伍凤荣说不上来句话,他就这歪靠在沙发椅上抽烟,根根地抽。到最后周延聆看不下去,走过来把他烟拿走。他霍地站起来挥开周延聆,怒骂:“管什闲事!”
周延聆阴沉着脸,直接把他扛起来走,他叫破嗓子骂:“周延聆,你他妈放下来!老子事情用不着你管,周延聆——”
拳打脚踢都没有用,退役武警到底有两把刷子,稳稳当当把人抗回列车长席,摔在床上,差点没有解皮带把他绑起来。伍凤荣还要踹他,被周延聆轻巧躲过去,把他压在被子里,伍凤荣张嘴就咬在他胳膊上,皮都咬破,周延聆眉头也不皱下,气急抄起来翻个面,两只手剪在背后,伍凤荣像只露肚皮王八,四脚朝天地在空中乱蹬
远些,但是在逃跑过程中被砸中,没能逃出死亡魔爪。
饶是伍凤荣带车数十年,见到这样灾难性场面也忍不住脸色发白,越看越心寒。他颤抖着手把个老人从地上扶起来,她右腿被巨大行李箱砸中,骨折,没办法站起来,伍凤荣蹲下身让她趴在自己背上,把她背到隔壁餐车里。老人好不容易坐稳,叹口气,没有说话。伍凤荣站在她面前,喉头哽咽数次,想说个对不起,被她摇摇头阻止。
清理现场、转移乘客、处置伤患……忙到凌晨四点多钟才暂时告段落。6号车厢变成只空荡荡铁皮罐头,狼藉遍地,血污重重,周延聆和伍凤荣两人挑个稍微干净点椅子坐下。伍凤荣累得嘴皮青紫,眼下乌青又深又重,周延聆递给他杯热水,他咕噜咕噜喝个干净,眼眶才泛上来微微红晕,像是把所有血气都积累到眼下。
“千万别告诉是石小冉做,”伍凤荣冷冷地说:“上不得台面丫头片子,没那大能耐。”
周延聆轻轻地叹气。窗户都开着,风声呼啸,这声叹气几不可闻。
“也不觉得是她做,她没有动机。”周延聆说。
石小冉要是和何佑安亡命天涯,她觉得这是个美梦,何佑安是她人生里最后能抓住东西。她现在已经有何佑安,就应该满足,不应该再制造这大动静。她没有理由杀这多人,这些人都是无辜,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当初她杀萧全只是为保护何佑安,她不是个反社会型人格,不会为杀人而杀人。但是,如果不是石小冉,还会是谁呢?
伍凤荣点根烟:“刘钦被抓,不会是他。又不是石小冉,她那个舅舅呢?黄野呢?”
“黄野有动机吗?”周延聆说:“他充其量就是溺爱外甥女,出谋划策把何佑安从咱们手里拐骗回去,再下作点,是他怂恿这两个小孩潜逃,也就是底线吧?他还想要什呀?”
是啊,他还想要什?伍凤荣也想不明白。案子不是已经结吗?石小冉带走何佑安,何达目也,bao露,还有不明白地方吗?难道又是哪里错?或者他们又漏什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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