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野斜睨身旁男人,希望他把握机会,好好说话。
承渡舟想想,道:“难搞。像追着人咬兔子。”
说完,察觉到段星野投来视线。
承渡舟偏过脸:“干什。”
段星野看他会儿,下地,把高脚椅往另边拖开些距离,重新落座。
他在楼房间里,拉开窗帘缝隙,悄悄往外看。
那个小朋友把花朵从土里扒拉出来,又回到门口蹲着,用手指戳戳软塌塌小花,哭得脸通红。
在承渡舟看过连环画里,黛玉葬花都没有他伤心。
那天下午,段星野在门口蹲守,谁劝都不走,唯恐讨人厌小朋友趁他进屋时候返回。
而在他气消之前,大家都不敢把承渡舟已经进屋事实告诉他。
承渡舟被他哭得窘迫,想道歉,又插不上嘴。
承贤是段家司机,示意儿子先进屋避避。
承渡舟刚动下。
段星野却骨碌从地上蹿起来,跑到门口,张开双臂阻挡:“这是家!不许你进!”
小孩子娇纵是无法无天,而段星野又是其中佼佼者。
段星野愣住,仰起头。
面前站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小男孩,面庞清秀,眼睛深黑。
承渡舟后知后觉,低头,抬起脚尖。
鞋底朵惨遭碾压野花。
他接着抬眼。
上穿着吸汗背心短裤,露出小胳膊小腿像藕节样粉白,仿佛女娲用雪捏成。
——正是五岁段星野。
“快!拯救花花!”
段星野往前扑,趴倒在草地上,朝着前方朵蓝紫色小花匍匐前进。
——蓝花亚麻,幼儿园发种子,段星野把它种在草坪中央,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
***
采访进行近半小时。
有工作人员进来,远远地给总编剧打手势,表示这组嘉宾超时,下组
于是段星野从半下午直守到天擦黑,最后哭得都累,睡着,才被人抱回家。
……
段星野听完,闷不作声。
小时候蠢事都给曝出来,他不要面子?
总编剧低着头记录,也不知道在笑什,问承渡舟:“所以你对段老师第印象是什?”
承渡舟初来乍到,陌生环境本就让他不安,此时也难免感到委屈,瘪嘴,身体靠在大人腿侧,翻起湿漉漉眼睛朝上看爸爸。
承贤无奈,牵着承渡舟离开。
可就算这样,段星野还不罢休,跺脚,甩手:“不走!他会儿又回来,看着!”
保姆们:“……”
承渡舟当然没走,只是绕到后门进屋。
就见地上雪白雪白小朋友浅浅蹙起眉心,乌黑眼瞳盯着他鞋子看,先是眼尾泛起小片粉色,然后慢慢,眼眶红圈,两边唇角瘪起,高速颤动,终于,包不住地张开嘴,爆发嘹亮哭喊:“你!——赔!——”
“……”
承渡舟耳膜被穿透,阵刺痛。
很快,院子里动静吸引来五个保姆,她们团团围住段星野,搂他,抱他,哄他。怎样都不管用。
段星野两只小拳头捶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要花花,要花花噻!”
他每天浇水,悉心照顾,看着它发芽、长高、开花,可把他不得。
下秒。
“啪叽!”
只帆布鞋落下。
小花摧折,趴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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