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端着摞脏碗碟转过身,就看见梁阁沉默地立在黄昏里。
祝余带着他穿过片丰茂芒草地,绒白色长穗像夕阳火把,在夏日晚风里沙沙摇荡。
他们起坐在田埂边石板上,面前是条并不宽阔水流平缓小河,
他坐下来,他爸并没有怎吃,直笑着在挑那些好下口肋排给他和他妈,直到他硬夹块到他爸碗里,祝成礼才吃起来。
祝余看着他爸,那个中药看来是真有效,他舅妈难得靠谱次,只要他爸真能点点好起来,不管她之前做过什,他都会辈子感谢她。
祝余晚上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梁阁那双瞋黑眼睛,和他冷峭固执少年脸庞,心里糟成团。可他吃太多他爸丰盛美味父爱,玩那下午又颇费些体力,终于还是不敌困倦沉沉睡过去。
周祝余没有来上课,梁阁看着空空座位眼色渐深,可是第二天祝余仍然没有来,祝余绝不可能因为那件事或者为躲他而两天不来上课,第二节下课,梁阁去找项曼青。
向来直截当项曼青难得有些欲言又止,只隐晦地说,“他家里出事。”
祝余握紧手里矿泉水瓶,脸上笑渐渐隐淡下来,眼底已经乱,唇角还勉强维持着点僵硬无措笑,“什……意思?”
他是个生活圈子很单纯枯燥男孩子,做过最出格事也不过凭着小聪明以牙还牙。他不懂这些,他天真地以为同性相恋事是只存在于文学作品和影视里,或许也极少数地存在于生活某些角落,但绝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更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今天落日染红天边大片云霭,火烧样滚滚红,余晖印出男孩子高挺精瘦轮廓,梁阁沉默地看着他。
祝余无所适从地看着梁阁,有种可怕臆想壅在他心口,暑气和运动后燥热点点从他脸上消失,他呆滞而支吾,“是你…………”
他磕绊莽撞地问个毫无内容问题。
“什事?”
梁阁坐最近那班高铁到Y市省城,又转城际到Y市,出站就直接上出租,等他下出租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在片哀败黄昏里,这个群山环抱村庄显得偏僻而窳陋。
他在残败昏红夕阳里拖着长长影子,找到正在办丧宴人家,楼房外面是老油布搭简陋棚子,摆着许多红色圆桌,桌上是吃剩饭菜,满地鞭炮。
他看见正帮忙收拾丧宴碗筷祝余,戴着白孝,明明只几天却好像已经清减不少,低下头能看到他尖尖下巴颏,眼底有苍白失水过多红。
可梁阁瞬不瞬地看着他,那样直白热烈,“是。”
夏天这样热,祝余全身都冷。
他回到家时天色近晚,天边烟霞渐收,夏天烂然霭云逐渐被黑云吞噬,天空呈现出种空郁苍蓝,打开门他爸妈已经等在饭桌边,饭菜早做好。
祝成礼很会做饭,只是他平时身体虚弱,今天除做他拿手红烧排骨,还清蒸尾鲈鱼,做个西红柿蛋汤,炒两个爽口时令蔬菜,饭菜香味盈满整间屋子。
祝余没有太多心思吃饭,但他爸做得辛苦,又这样期盼他回来,难得他妈也在家能三口起吃顿晚饭,他怎好意思说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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