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阴郁,事不关己阴郁。
军训第五天下午军训结束,梁阁在天桥上走,高处视野广阔能看到下面开水房。鹿鸣开水房是个紧挨着食堂大棚子,所有人都去吃饭,地上摆着大片桶和开水瓶。
他意外地掠见祝余,看见他面无表情地拧松个开水瓶瓶底,丝毫没有做贼心虚地张望打探,冷静又迅速,像个做惯坏事老手,拧完又不疾不徐地给自己接开水,走。
他快要走出开水房时,食堂里很多人涌出来,有个穿
目光所及,他看见祝余正怔怔地望向他。
提着个半旧行李包,热得额发都分成几缕,仍然是山眉水眼,稍有肉感唇,脸都被闷得发红,穿着件短袖,比生病时要精神挺拔很多,很有些男孩子蓬勃向上朝气,有种无关性别灵秀漂亮。
风终于喧嚣地吹过来,穿过平畴万里,掀起梁阁心底湖泊。
他们在个班,但在不同宿舍。
报道当晚班主任和教官组织新生在教室里做自介绍,梁阁坐在最后桌,看着他上讲台,在黑板上堆乱糟糟字里端雅正宜地写下“祝余”两个字,说得很简略,笑笑就下来。
“鹿鸣吧”。
他说,“鹿鸣吧。”
简希整个初三都没去学校,就中考去趟,也问他去哪个高中,他说鹿鸣。
简希随性地应,“好,那起。”
似乎浑然不在意霍青山也在鹿鸣。
祝余给人感觉很乖觉沉稳,自有种机灵劲,又长得好看,天生是讨老师长辈们喜欢优等生模版、乖孩子典范,项曼青很喜欢他,也喜欢叫他帮忙做些小事。
鹿鸣对梁阁也算个全新起点,他不再人尽皆知,至少没在附中那多人簇着,反倒轻松。
军训开始前几天他们都毫无交集,但有意无意地,梁阁会分神去注意他,或者说,很多时候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看他,也正因为无意识,所以难以控制。
每次梁阁注意他,他总是自己干自己,别人找他搭话他就笑下。祝余当时假笑还远不如日后纯良娴熟,也怎不用心,他并不在乎别人怎看他,也不想博得谁好感,只避免麻烦似礼节性地笑下,是那种很敷衍毫无温度笑容。
梁阁很快就发现,他有着和长相气质极不相符内里,他安静也全然不是梁阁想象中那种温润。
报道那天梁阁个人去,八月底天热得空间在视觉里扭曲,太阳下树木仿佛绿色焰火,繁茂旺盛,他在九点钟太阳底下走遭,人都隐隐,bao躁起来。
他其实并不知道那个男生名字,也不知道会不会再遇见他,甚至对那张脸印象都不再清晰。
不过是那个吵闹六月场再寻常不过际遇。
他背着书包走进人满为患报告厅,室内没有室外那样,bao晒和灼热,但更闷,也更吵闹。他敛着眉往人群深处去看分班表,有张朦胧侧脸从他余光里晃过去,那阵怪异风又微弱地拂过来。
他倏然警觉起来,站在嘈乱人群中,几乎要按捺不住要四处顾盼。他甚至不是真切地看到他,而是荒谬地感知到,怪异又离奇地,像受到股宿命般牵引,他被某种不可抗力按着往那边望过去,拥挤人潮在他视线里摩西分海般地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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