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四月底,春日渐去,夏日即来,白昼又开始天天漫长。
祝余近窗坐着,偶尔眼睛干涩时会透过窗外眺望对面高教学楼,走廊有人来来去去,趴着,说话,打闹,远远看着仿佛无忧无虑,他坐着那里像在窥探段宝贵往日时光。
近高考愈近,节奏也就愈紧,考生们自然是家里重中之重,送饭家长已然成大军。
祝余意外地也频繁见到姚郡妈妈来送饭,提着堆东西,零食牛奶水果,光从姚郡家来鹿鸣坐车都得要两个多小时。
姚郡所有精力都在学习上,她急着上去复习,都不找地方坐,就站在那抱着保温桶吃。她妈妈就也站在那看着她吃饭,看着她沉默大口地将饭菜送进嘴里,有时候会不自觉地笑。
祝余稍有些心虚,松毛绒兔子,垂着眼嘴硬说,“对啊。”
“晚上高两厘米?”
祝余视线持续游移,学梁阁那含混,不知道是“嗯”还是“啊”地应声。
梁阁停下,侧过身看他,“这次长高不比吗?”
祝余支吾片刻,硬着头皮说,“那就比啊。”
高考前学校有体检,定在四月中旬,体检前晚,祝余在家小区外药房门口量身高,顶着收银阿姨亲切含笑眼神,连着上去下来量四五次,都是179。不服气不信邪,回家又测次,反倒还又低0.5cm。
他也不算贪心,他只想要180,可偏偏只有179。
这种差点点感觉,非常非常磨人。
体检当天他心灰意懒地站上身高尺,然后就看见医生利落地写下“181”。
那刹那祝余真切地体会到被神明眷顾滋味,像有束金光不偏不倚地打在他身上,喜从天降,这也算是神为他弄虚作假吧?
姚郡吃得太快,饭粒和汤汁不慎沾在嘴边,她妈拿纸伸过去给她擦嘴,姚郡侧过脸避开。
她妈僵僵,又把纸塞她手里,“自己擦干净!这不讲究。”
不是不爱,但人会烦,会被境遇左右,会有更爱。
五月过去半,好像全世界都在谈论高考,天热
两个男孩子又面对面站着,祝余屏住呼吸,竭力抻长脖颈,秀挺笔直得像棵即将长成新树。
梁阁忽然说,“踮脚。”
祝余以为梁阁说他踮脚,辩白道,“没有踮脚。”
梁阁说,“让你踮脚。”
祝余愣愣,还是听话地踮起脚,梁阁就倾过来,吻在他唇上。祝余怦然地对上他漆黑眼睛,听到他说,“恭喜长高。”
艾山十分喜悦,像个孩子第次考及格父亲,“行啊祝观音,长高,蹿个,都米八!真棒!”
祝余决定,他此生都是181,除非以后蹿得更高。
整天祝余都像踩在云朵上,晚自习结束后,他和梁阁从天桥往实验楼走,这条路光线半昏,也很少有人绕这圈下楼。
祝余落后步走着,还在踩云朵,懒洋洋地牵着梁阁书包上挂着毛绒小兔,心情夷悦,陡然听到梁阁问,“长高?”
梁阁昨晚从他在药店量完身高到睡觉前都直在听他絮絮不休地生闷气,“只有179。”“你当然觉得米八不重要,因为你有米九!”“到底是谁发明179这种反人类数字,恨印度人!”,考试失利都没见他这耿耿于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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