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瘦,还是不苟言笑帝王模样,却莫名让姜扬觉得陛下比先前更沉默。陛下带他走到冷宫,路上悄无声息,宫内亮着烛火,殿内也有炭火暖意,柳王后正在教导皇子念诗。
女子温柔地提示:“这句爹爹在雷州所作,因心系被蛮楚侵占荆州而伤怀,却不得不假意向蛮楚示好。”
稚嫩童声在片刻后背出:“妾思顾郎不能寐,梦魂南渡,缱倦纪南城。”
女子夸赞:“好孩子。”
姜扬整个五脏六腑先是怒火燎灼,再是冰寒刺骨。
“啊————!”
顾烈从沉睡中醒来,微微皱眉。
他何时睡着?
“陛、陛下。”以为目睹宫廷惨案指挥使抖似筛糠。
浸透二人衣衫血液已经凝结,像是把他们粘在起似。
“怎办……你还要再孤零零过四十四年,你得学着,学着找些有意思事来做”
狄其野弥留之际,思维都散,再找不出话来说。
他忽而想到,以后大概再没有人会喊顾烈名字。
“顾烈”
“顾烈”
野诚恳地看着顾烈,“如今,你不会再让踏上战场,而不会跪在朝堂上低眉顺目,也许还要时常配合着犯个小错,被你训斥二。用不两三年,你面目全非,相看两厌,还要演出君臣和合。”
顾烈真想问问这个人是不是没有心,可他不想开口自己找气受,他调匀呼吸,试图冷静,却被狄其野下句破功。
“对,派人送信给敖戈,死,敖戈必反。你早有准备,可以先下手为强。”
“狄其野!”
狄其野却低笑起来,转而说起:“死后,把烧。时间不多,不和你废话,你要是不把烧,就‘保佑’大楚二世而亡。”
“陛下,”回到未央宫,姜扬看着这个自己从十七岁看大
顾烈把身上玉符摘下,抛到锦衣近卫指挥使面前,声音凉过寒风:“你带人,把柳氏与皇子请去冷宫。”
*
楚初五年,定国侯狄其野亡于未央宫,死因不明,且为火葬。战马无双绝食殉主,陛下命人厚葬于帝陵旁。
姜扬本在信州办事,突闻噩耗,匆匆赶回都城,路上又听说陛下把王后关冷宫。他披星戴月赶路,在城门下钥前进都城,等到陛下召他进宫时,已是深夜。
碎雪细细密密地从天洒下,慢慢在地上积成糖粉似浅浅层。
……
锦衣近卫依言退守未央宫外,可都已经月上中天,陛下和定国侯还不出来,近卫商量着这不是个办法,最后指挥使硬着头皮进宫,在殿外自己通传,却无人应声。
锦衣近卫指挥使心道不妙,疾步闯进殿中,却吓得肝胆欲裂。
近卫统领心道不妙,疾步闯进殿中,却吓得肝胆欲裂。
陛下抱着满身鲜血定国侯,似乎是昏过去。定国侯胸口,分明是陛下随身佩戴断肠匕。
他任性得次比次更出格,顾烈终于,bao怒:“你怎不干脆气死!”
然而狄其野看向顾烈眼神近乎怜悯,还带着歉意。
直暗暗浮动在空气中夜息香,不知何时萦绕满室,侵浸顾烈口鼻,悄然缓解他愈演愈烈头痛。
顾烈眼神凛,扯开外袍,只见削铁如泥断肠匕早已没入狄其野胸口,将白衣都染成红衣。
满目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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