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烈当然是不愿狄其野被这非议。
这得亏是狄其野当惯强者,根本没注意元宝举动中这些弯弯绕绕,他要是知道在元宝和不少人眼里他现在是看顾烈脸色讨生活,他固然不会允许自己迁怒顾烈,但心里多半会像前世那样犯拧。
但放狄其野回去定国侯府住着,先不说不舍得,单说功臣间裙带关系,顾烈就不想狄其野被勾缠着陷进去。前世狄其野已经孑然身,还被言官抓着蜀州叛将事参个没完,此生狄其野有手下有徒弟,还个个都是得罪人大臣,天天待在宫里都被骂结党营私,在宫外待着那还得?
杜轲案就是个现成例子。
祝北河……
人放松,思绪就远,顾烈思绪从杜轲案中跳出来,想到狄其野身上。
数日前,顾烈又拖着延长议事时辰,元宝去见陛下怒容,思来想去没敢进,回来请狄其野,狄其野拿着本密折亲自去政事堂找人。
当时顾烈就留心,次日午膳时分,狄其野不在,顾烈找元宝来问清缘由。
元宝没料到陛下竟然连这都记在心上,对陛下敬畏顿时更上层楼,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把自己当时满腹顾虑给说。
为什元宝要请定国侯亲自去催?因为怕陛下迁怒自己,变相下定国侯脸,让定国侯被人非议。
顾烈很少有这种愁苦模样。
不论遭遇什,顾烈根本很少觉得苦,若遇到难题,也只会让顾烈更打起精神前行。
其实登基后,至少在表情这方面,顾烈反而过得比在楚军中轻松,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帝王就该是高深莫测样子,他成天面无表情,臣子们只会觉得陛下沉稳又神秘,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他根本是难生喜怒。
狄其野从开始,比起顾烈撑出来喜怒,就更乐于见到顾烈放松平静,没什表情又何妨。
但顾烈僵着脸自苦,和他平日里没表情平静,就不是同回事。
狄其野手劲忽然重,低头挑眉看着顾烈,语气危险地说:“怎觉着,有人又和自己过不去?”
顾烈握住他手,把人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狄其野都已经要被顾烈抱习惯,不仅坐得熟练,坐姿还挺潇洒,挺直背,不靠着顾烈,对顾烈抱臂斜觑,副赶紧老实交待模
顾烈听罢,给元宝个“好”字。
元宝此举,确实称得上是忠心周全。可假若这其中没问题,顾烈就不会记着,更不会在这种温宁时刻想起来。
元宝顾虑固然是周全,假如狄其野不是定国侯,而是他顾烈王后,元宝怕陛下不给狄其野面子,从而给狄其野惹出闲话,那是理所应当。
可狄其野需要从顾烈对太监脸色里头找立足之地吗?他是大楚堂堂正正定国侯啊,为何派太监传个话,元宝还为他生出这些顾虑来?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顾烈把他拘在宫里住,名不正言不顺。
狄其野走到紫檀官椅后,将顾烈玉冠发髻通通拆开,尽量放轻力气,用指腹给顾烈按揉神庭百会,缓和顾烈疲惫。
想到狄其野这是特地为自己去和张老学,顾烈心头松,配合着放松下来,声长叹。
“你就是想太多,”狄其野说顾烈。
顾烈嗯个含糊音调,分不清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狄其野都不想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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