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狄其野,顾烈勾起唇角,舌尖从齿列间划过,伸手点点布老虎鼻子,干脆掀被子,往小书房去。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多做些事。
*
有时候就是这事赶事,顾烈前脚送走狄其野,后脚,国子监祭酒祝雍老爷子,来跟顾烈请辞,说要告老还乡。
祝雍年岁渐高,确实是精神不济,尤其是腰骨和髌骨老毛病,到风寒天气,就浑身发痛,他也舍不得天下藏书阁藏书,可实在是老。
派狄其野出征,这个决定,是正确。
狄其野也被拘束在宫中太久。
情理上,都该如此决策,事实上,顾烈也是这样下命令,可人已经出征七八天,顾烈还是舍不得。
顾烈回想起来,还有些无奈。自己明明舍不得,却非要强撑着下令,而狄其野明明想出去,却因为怕他舍不得,反而主动退让。
但其实,顾烈心里除舍不得,还有丝丝害怕。
顾烈闭上眼,眼前又是白衣铁甲狄其野,带着大都督府精兵,在宫门前下马辞别模样。
那样子,和当年投楚时,似乎点都没变。仿佛这三年时光只是短短瞬,又或是镜花水月,做不得真。
那是他狄其野,是他亲手穿上白衣,亲手系好铁甲,亲手下旨……
不论是身为楚王孙还是大楚帝王,顾烈两辈子,做出过很多决定,自然不可能每个决定都是对,在这些正确决定中,派狄其野去北疆击退刺伊尔族,可以说,是最难个。
但这是最好解决之道。
这件事,顾烈倒是早有准备。
“您要回荆州?”顾烈对待祝雍,向来是有礼客气。
祝雍老爷子笑笑:“回陛下,是,京城太冻咯,定国侯都说冷,何况微臣这把老骨头。”
知道狄其野和老爷子是
这是楚初四年年初,并不是楚初五年年底,顾烈明白。狄其野战无不胜,顾烈也明白。可万有个万……
顾烈甚至不敢去想。
情之字,总能让百炼钢化作绕指柔,再冷静人,都难免牵肠挂肚,辗转难眠。
顾烈叹口气,将狄其野临走前放在软枕上布老虎抓起来看看。
当时狄其野看他满面愁容,故意又是笑话他像个送子出征慈母,又是上手把他脸捏出笑容来,最后好歹是消停,把布老虎从博古架上取下,放在软枕上,回过身主动抱着顾烈腰,亲亲他下巴,说:“让它陪你睡。你可不许睡不好。”
刺伊尔族熬过又个饥肠辘辘冬日,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对着日渐富足大楚磨刀霍霍,想要趁大楚忙于建设,打个秋风,撕下几块肉来,也是试探大楚帝王底线。
所以,这场仗,不仅要打,还要打得他们痛,痛到不敢对大楚再生出觊觎之心,至少在数年之内,都不敢再犯。
刺伊尔族南下,还让顾烈看到大都督府-兵部军事体系不足之处,因此,这场仗打完,还要在北域设立单独都护府,西北、西南、南疆三处也需如此设立,挂在大都督府下,级别高于十州都督,使得应对外敌来袭反应更迅速、更机动。
而设立北域都护府,安排人员调动,这些都需要个没有私心且能够代表顾烈人来完成。
这来,狄其野是最好选择。甚至可以说,是唯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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