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明从善如流地关上门。他先拿起件绸缎天蓝色盘扣长衫,这衣服暗纹腾浪祥云,针脚精巧繁复。魏昭明赞叹地抚摸番料子,换上身,又分别穿上配套束裤软鞋。他对镜臭美番,整个人就像几十年前晚清公子。
只是衣服肩腰与长度都要大上圈,并不合身。魏昭明抖抖袖子,脑子里突然想:不会是容先生把他衣服拿来吧?
魏昭明不敢细想,出门跟着采双下楼。他回头看眼,发现这长廊只有间屋子。另外两间都用水泥糊起来,看着就是堵灰白墙壁。
“少爷?”采双在楼下催促般地唤声,魏昭明赶忙应,收回目光。
许因为是白日,宅子瞧着没有夜间那样深不可测,可依旧空旷寂静。采双比灰褂子男人健谈,偶尔会介绍两处院落。容家宅院非常得大,东西各为里五外三院,大院有主楼四座,门楼、更楼、眺阁六座。
魏昭明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他掐掐自己手背,阵吃痛才安下心来。他外套烧烂,只能穿着个小马甲衬衣。刚穿好衣服,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魏昭明打开门,门前站着个十五六岁小丫头。她留着齐耳短发,厚重刘海遮住眉毛。脸圆圆却很苍白,捧着叠衣服像个纸片人般呆板。
“主子叫给客人您送衣服来。”她声音怯懦懦。魏昭明结果衣服打量,随口问道:“客人?这是家,怎成客人?”
“呀!是‘少爷',‘少爷'!”那丫头却像犯大错似得惊呼声,巴掌狠狠地扇上自己脸。苍白脸上立即浮现五根手指印。她像是还未谢罪,巴掌又打上另边脸:”采双嘴贱,采双嘴贱“面重复着,面不住地使劲扇着自己耳光,啪啪啪,很快脸就肿得老高。”好,好,“魏昭明急忙扯下她手,心里却涌起股违和,”不过是口误罢,你这是何苦?“
奇怪,这是他家……说起来,这里是哪里来着……
各院房顶上有走道相通,高低层次,但总体呈左右不齐形态——这在风水中也是大忌。左青龙,右白虎,青龙为吉,白虎逞凶。这宅子却养虎成患,盖过青龙气头。
往西走到底是祠堂,往东走到底是厅堂。魏昭明路过处偏院,忽听里面传来喑哑粗沙怪异声音,好像是个困兽在低声嘶吼
觉醒来,他脑子片混沌。
哪知那唤作采双丫头扑通声就跪在地上,打得通红双手捏住魏昭明衣摆。她涕泗横流地对魏昭明哀求道:“小少爷,求求您,千万不要给主子提,求您”她生怕魏昭明不答应,索性直接在地上咚咚地磕起头来。
魏昭明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急忙把小姑娘扯起来:“这小事,本就不会提。“他从怀里摸出张手绢递给丫头,那丫头呆楞楞地并不接,魏昭明便直接伸手帮她擦干眼泪,尽量温和地规劝道,”你叫采双是吧?采双,有话好好说,现在是民治社会。别动不动地就给人磕头下跪。”
他虽然没有留过洋,但旧社会许多恶习都非常摒弃。
采双眉眼柔软许多,看着也有几分人气。她点点头,收拾好情绪对魏昭明说:“那少爷去换衣服吧,采双带您去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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