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开始只是做些中规中矩东西,后来偏要刻只蝴蝶,选来选去,用桑柘木。
萧桓感觉到林熠渐渐更加依赖他,嘴上不说,每天萧桓忙完回来,林熠感觉到熟悉人过来,抬头时嘴角都微微扬起,“缙之,看把蝶翼打磨出来”、“缙之,贺西横那臭小子写信来”、“缙之……”
萧桓清楚地知道,林熠并非寻常人,曾经统率数十万兵马,疆场无可匹敌,但身边林熠偏偏像是养在身边小狐狸,聪明乖巧,不乏狡黠。
“缙之,你是同情?”林熠问他。
萧桓在他额头弹下,“当世第大恶人,在下不敢同情。”
林熠低着头,心里略揪起来,还有你呢,可你是谁呢。
“每天花这多时间陪,旁人没有意见?”林熠不必担心被刻刀伤手,只随着萧桓动作摆弄木料。
萧桓只称,这里做主是他,让林熠不要多想。
林熠问道:“阮寻,你有表字?”
萧桓顺手放下刻刀,拾起旁边笔,握着林熠手在纸上写“缙之”。
萧桓总归是当皇帝,不能每时每刻在身边,林熠也不多问,自己打发时间,读书听曲儿是再不能,打牌也不在他爱好之列,就连去逛花楼,也未必有姑娘敢伺候个耳目不灵人,单单去闻那脂粉味儿,没得甚意趣。
除让人陪他下下棋,林熠闲来无事让侍从找木料和刀具,摸索着雕刻东西。
萧桓得知,便让人制数套特殊图纸,图样凹凸,凭手感可识得榫卯形状,便于林熠参考。
下朝回来,他走到书案边,毫不介意自己批奏折地方被林熠玩儿出桌子木屑,低头瞥见林熠手被刀伤,血迹都快干涸,这人跟不知疼样。
书案旁还放着坛应笑,林熠对这酒情有独钟,若不是太医嘱咐,林熠每天都得喝去半坛。
末还是补句,“非要说,也该是心疼。”
“本恶人命还挺好。”林熠觉得他温暖指尖在掌心写每笔都留下灼热痕迹,手指收紧,捏捏萧桓手,他常开玩笑自称恶人,“临到,能有你待如此,也不算白活回。”
林熠是北方人,口音却天然带着点江南味道,在身边低语时便有些慵慵懒懒,他看不见听不见,等同于世界里只有萧桓。
猗兰殿日子平静无波,外面却暗涌日未停,新皇登基不到半年,诸事还算顺遂,唯独未曾提过
林熠顿顿,手上主动施力,自己又写遍。
“缙之,你字与有缘。”他说,又笑道,“不过那是从前。”
萧桓明白,据说林熠从前爱穿红衣,身云雾绡绯光冶艳,鲜衣怒马。
缙,帛赤色也。
如今林熠却惯穿身黑色锦袍,沉静内敛。风霜刀剑打磨,没有磨去他光芒,而是令他有另种璞玉之质,依旧耀眼。
萧桓着人取来纱布和药,亲自给他清理手上伤口。
侯爷救驾有功,陛下从来对侯爷关照有加,大小事常常亲力亲为,宫人习以为常,退到边。
林熠靠在椅背上任由他给自己处置伤口,笑道:“到底做什都不大方便。”
萧桓握握他手,想想,在他手心写道:“还有呢。”
便说到做到,从背后环着林熠,手把手陪他起做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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