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德应声,将灯笼放在桌上。隔着昏黄烛火,看他苍白而全无血色脸,唇色却鲜艳,微微垂下双睫半遮半掩之间,似是隐隐蕴藏几分杀意。
垂头不敢再看,只伶俐地倒杯热茶便给闻人久递过去:“这会儿,许是已经将太子消息告诉给他家主子爷。”
闻人久接过张有德递来茶盏,抿口热茶润润唇,随即清清冷冷地笑:“孤都已经百病缠身,他们却还是耐不住想要提前取孤性命。”伸手将茶盏递回给张有德,而后又微垂眼帘,翻页手中兵书,“只是不知道,这王太医又是孤哪个好兄弟座下养着狗。”
张有德接回茶盏搁到桌子上,面上浮现些许不忿之色:“若不是先皇后去早,右相派受到打压,皇宫之内哪里轮得到那群财狼畜生在此吠叫?”
闻人久抬头,似笑非笑望他眼:“却怕宫内隔墙有耳,公公慎言。”
“快去快回,莫要怠慢。耽误太子病情——仔细着你们这身皮!”
小太监们被唬得个激灵,瞌睡倒是全飞,低眉顺眼地在张公公面前应个“是”,而后几人便各自提个灯笼,急急忙忙地拿着腰牌朝宫外赶去。
大乾王朝太子爷是个药罐子——这都已经是个公开秘密。最初却也不是这样,但似乎是自太子生母睿敏皇后仙逝之后,太子思母成疾,身子骨便渐渐不大好。
到近些年,病弱之症更是日渐严重,眼瞅着就像只能用着药吊住口气模样。这日好端端,正用着饭,说吐血就吐血,紧接着便是昏迷不醒,真真吓坏整殿丫鬟仆人。
屋外干人等为太子吐血昏迷这事儿闹得不得安宁,屋内直贴身侍候着丫鬟太监们便更是为此忙人仰马翻。心急如焚地守大半夜,这下听说太子醒,众人这才安下心。
张有德怔怔,随即却是叹气:“只是实在苦太子爷。”
闻人久抿着嘴角不做声,他靠在床头,被薄汗打湿碎发垂在脸侧,越发显他脸色苍白得近乎病态
约莫又过半柱香时间,院外渐渐吵杂起来,张公公在门外守着,见是王太医来,便连忙将人引进屋内。又是番望闻问切之后,这边松口气:“人已醒来,身子便已无大碍。”说着拿起纸笔迅速地写张药方递给张公公,“只要再根据这药方吃几服药调养段时间,太子身子便能大好。”
“那咱家这就去派人随太医前去抓药。”张公公接过药方,整个人神情也轻松些,“这次太子病也真是有劳王太医。”
王太医听着张有德话,连忙拱手:“不敢,不敢。这些都不过是尽微臣本分罢,公公过誉。”
张公公笑着又和王太医客气几句,然后便亲自送王太医出东宫。待再回到宫内,挥退外室候着干丫鬟侍卫,这才提着灯笼进内室。进内室抬眼瞧,就见本应脸病色卧床不起太子此时正神色淡淡地靠在床头,随手拿着本兵书看得入神。
“王太医走?”闻人久问着,微微眯起眼。他眼眸很美,四周略带浅绯色,常年带着层水雾瞳是如夜色般黑,眼尾微弯着,犹似江南烟雨下初绽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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