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德在旁瞧着闻人久这个模样也不由得有些心疼,边手脚利落地将书案上笔墨收拾干净,边低着声道:“右相那头已经说能替殿下分担些闲碎杂物,殿下这是何苦非要亲自过目?殿下身子这些日子眼见着才好些,如果再这折腾下去,便是铁打,也要受不住。”
闻人久却没有答,只是将手中茶盏搁下,低头瞧瞧因为长时间握笔而微微凹陷下去处手指,而后唇角似有若无地勾点,指尖凌厉地划,倏然按在最后那本奏折上。
“辛苦?孤倒不以为这是苦。大权在握,天下生死尽在孤手——如此,孤又怎会觉得苦?”闻人久轻声说着,微微眯起眼。他眼眸妖丽,漆黑瞳孔恍若子夜般纯粹,眼尾微弯却仿佛带上丝江南烟雨下初桃气息。
明明那眼神里似乎是蕴着几分笑意,但微微垂下双睫半遮半掩之间,又似是隐隐透出几分淬冰般凉薄。
让人在恍然中才能突然想起,这个人,即便年少,即便纤弱,但是,却确确是位皇子。是大乾王朝天子所定下唯储君。
,但终究圆滑不够,树敌太多。纵然旁人不做什,皇后也是决计容忍不得她爬到自己头顶上作威作福。是以两相权衡,殿下如今处境,看上去虽险,但三五年内,比之之前,却也另有番安稳,微妙得很。”
平津侯就手端起书案上茶盏,抿口茶,道:“你倒是看得透彻。”
洛骁微微笑笑,道:“父亲说笑,这些事情父亲想必比想得更加透彻,儿这番说辞,不过是浅薄见解,不惹父亲生笑便很好。”顿顿,又道,“更何况风云莫测,事情究竟如何,现在就下定论,且还早着。”
“虽说风云莫测,却也有事在人为。”平津侯“唔”声,道,“殿下已经正式参政,即便暂时不显,但日后针对于殿下危机想必也会只多不少。骁儿……”
“父亲?”洛骁听明白平津侯话中似乎还有未尽之意,应声,径直朝着平津侯那头看过去。
张有德张张嘴想要说些什,最终却还是什都没说,摇摇头,加快速度将手上东西收拾。
好不容易切打点妥当,正准备为闻人久领路回寝宫,还未走几步,却忽见墨兰提着个灯笼快步朝着书房方向走过来。
张有德见状,忙上前几步,走到墨兰面前低声问道
“太子已然进入朝堂,你所担当‘伴读’职责便也就该暂时卸下来。”平津侯起身,缓步走到洛骁面前,“比起缩在这勾心斗角帝京当个窝窝囊囊世子,洛家儿郎更应该怒马驰骋在那沙场之上,去当个杀伐决断将领!”
“前日从张副将那里得到消息,大乾北方边境有蛮族骚动迹象,待得圣上病愈,将上奏请求圣上派兵镇压,以示大乾之威。”平津侯垂眸深深地望着洛骁,问道,“只问你,骁儿,你可愿随军起出征?”
夜深。东宫。
闻人久将最后本批改好奏折放在旁,略有些困乏地揉揉眉心,直在旁边侍候张有德见状,连忙将热茶递送过去。
伸手接过茶盏微微抿口茶水,淡白色茶雾弥漫开来,瞬间将那眉眼都氤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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