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韩幼亭是个无忧无虑公子哥儿,却从没琢磨过这个旧军阀出身、顶着个败家子名声纨绔子弟心里头究竟有着怎样想法。他甚至有点怀疑韩幼亭是不是所谓闲出毛病来,然而再闲人也不能以发动政变作为解闷手段吧?冯砚棠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直至很多年后,他在遥远异乡与韩幼亭重逢,韩幼亭跟他说起自己当日政变原因,冯砚棠才明白,原来作为个军威尽失军阀公子,韩幼亭日子并不好过。他手头虽阔绰,然而那是坐吃山空,韩老将军固然余威未尽,偏偏韩幼亭父业难承,韩家军在驻扎到X市外围之前已是连吃三场大败仗,被日本鬼子撵得走投无路,差点被人送上“诺贝尔和平奖”称号。韩幼亭渡过黄河,却只能在章司令驻地周边打游击,他跟总统关系那好,总统也没封给他块足够宽敞地盘来安置他人马,将他放在x市这里,分明是要借着章司令势力威慑住他,防止他生出问鼎中原心。他只能利用跟赤色人士拉拢关系以期威胁总统,谁知那时候,总统正为战局混乱而焦头烂额,闻言直觉他是背叛自己,伤心更大于愤怒,竟将他劈头盖脸骂回去。他时激愤挺而走险,却不知身边早有中央布下眼线,行刺未成,反被拿下,以至于韩家军从此群龙无首,败涂地……冯砚棠得知这切之后十分感叹,责怪韩幼亭怎不早告诉他这切,倘若他当年知道,兴许倒可以拦住他,不至于令他惹出这些祸来。韩幼亭笑道:“这不过都是上帝安排。”冯砚棠忽然发觉,多年未见,韩幼亭居然已经成为个虔诚基督教徒。
彼时韩幼亭寡居,虽然曾有过三位太太,然而自他犯事之后三个人出国出国、改嫁改嫁,都先后离开他。他基本处于半自由状态,因为手头拮据,故而奉行着无欲无求生活理念。总统夫妇倒是没忘他,每月发放给他补助从不曾少短,只是那时候财政经费十分紧张,因而那笔补助也只是杯水车薪罢
。冯砚棠闻得他境况,立刻资助他笔,他老实不客气收下,并且说道:“若是别人给,是不要,既然是你给,倒不跟你讲那些虚面子。”冯砚棠道:“这本来就是你钱。你当年给咱们厂子投资,如今连本带利也是笔巨款,你算算,这才还给你多少?”韩幼亭愣阵子,笑道:“没想到当年那些投资,居然还有笔能获得回报。”
当然,这切都是后话。当日冯砚棠哪里会想到这些,他只知道四处打探消息,看能不能帮上韩幼亭把,不想得到回音是:上头原本要杀韩幼亭,不过总统念在旧日情分上,终究是饶他,判个终身监禁,也算是够轻。又说韩幼亭算是政治犯——与冯砚棠当日入狱罪名不同——因此他待遇与从前无差,除不得自由而外,倒也不必担心其他。话说到这个份上,冯砚棠很明白自己是帮不韩幼亭,他只得提出想再见韩幼亭面,却不料连这个小小要求也被驳回。
等到晚上,章司令回家,冯砚棠才明白人家为何不让他去见韩幼亭——原来问题竟是出在章司令身上。章司令本就是总统得意门生,又因为救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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