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
“你他妈太沉。”松问童道:“赶紧滚下来。”
“得嘞,那你们赶紧随上山吧。”朱饮宵扑棱着往山上飞去,“祖爷爷早就说你们要来……”
松问童看着他背影,啧声:“几年没见,觉得这倒霉东西又傻不少。”
“无知是福,傻点也没什。”
乌子虚轻声道:“这证明朱家把他保护得很好。”
十天后,松问童和乌子虚到达昆仑乘雀台。
他们到来似乎在朱家意料之中,朱饮宵早就守在山下,叼着狗尾巴草等三四天,好不容易把人盼来,人来疯似朝两人身上扑,折腾得三人俱是身鸡毛。
对方不再是牙都没长齐小屁孩,少年身形舒展,几乎将要和松问童样高,笑容明亮,连眼皮都泛着灿烂,“老二老三!想死你们啦!”
“长大。”乌子虚笑眯眯地拍拍他肩,“现在可抱不动你,是吧老二?”
松问童将人上下打量番,摇摇头,“现在最大锅也煮不下你。”
飞烟灭,尘归尘,土归土,亡魂终于能走上转生之路。
可如今幻境将切隐秘往事撕开,触目惊心地铺展在他眼前,百年厮杀、百年积怨,阴阳梯中鲜血淋漓切重重砸上他心头。
他终究要面对这切。
天算脉大多贪财,但从不逃债,欠下终归要还。
他朦朦胧胧地想:就算这些亡魂终有日成为阴兵,走上转生之路,可在那之前吞噬成千上万血肉,就真是他们想要吗?
不知过多久,木葛生终于把青阶扫荡干净,目之所及之处,再没有只小鬼。
他长长地吁口气,原地蹲下来。
他当然不可能口气把阴阳梯上所有怨魂全清光,天王老子也没那大本事,在他身前不远处,阴阳梯断裂开来,台阶消失,只有无边无际黑暗向深处蔓延。
他依然披着那件破破烂烂军服,浑身都是血污,他翻翻口袋,居然找到包烟,可惜没有火,只好干巴巴地叼着。滤嘴上凝结血块融化,泛着苦涩腥气,还有股铁锈味儿。
以他为界,背后青阶片死寂,而脚下黑暗传来模糊杂音。
“没事没事!”朱饮宵摇身变,化作只三尺高朱雀,摇头摆尾道:“这个样子还是能勉强装下!老二,想死你做饭!”
“想做饭,你变身做什?”松问童看傻子似看着他,“要下锅把你煮?”
朱饮宵抖抖羽毛,扑棱到松问童头顶,母鸡抱窝似拱成团,“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想你们嘛。”
乌子虚噗嗤声笑,看着松问童,“你这个帽子别致得很。”
这是当年朱饮宵在银杏书斋时最爱玩把戏,他没有木葛生胆子,不敢在松问童做饭时瞎闹,只好老老实实蹲在人头顶,眼巴巴地等饭出锅。
如果是他自己,为博得线转生之机要吃掉身边所有人,那他更愿意从此魂魄飞散,没有什比自相残杀更残忍。
是苟延残喘地熬过百年岁月,还是保留人尊严死去?
既然这里是幻境,那或许可以有另种结局。
去他妈蝴蝶效应,去他妈量子力学。
木葛生抹把脸上血,提着刀跳下尸堆,向不远处嘶嚎无数小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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