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夫,怎样?”
“今晚大概可以安然度过。”
不知为何,黄大夫语气突然好起来,也没有之前那种不耐烦和厌恶。但李广宁满心都在杜玉章身上。听说今晚无事,他松口气,几乎瘫倒在地上。
也是到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足心里钻心地疼。方才情急之下,他赤足而奔,此刻抬脚,足心里不知何时被割破个三角形口子,血水混着脏水,已经在地上踩出
黄大夫从床上骨碌爬起,掀开被子看眼杜玉章脸色,神情瞬间变,
“将他平放床上,脱去衣物!”
边说,他边从桌上抄起针囊,指间夹满银针,以几乎看不清手法速度在杜玉章各大穴位上下针数十支——最开始杜玉章几乎毫无反应,可到最后,他眼皮发抖,喉中呕出口棉絮样黑血来。
“玉章……”
“将他翻过来,后背对着——这是些什东西?!”
人生……多讽刺?
杜玉章嘴唇微微挑起,但还没等他露出笑容,他头就下子歪到边,失去意识。
“玉章!”
李广宁声嘶吼,他从床上扯过被褥,将杜玉章周身裹,抱着他冲出门。
这段路途布满泥淖积水。李广宁好几次半路摔倒,连膝盖上也摔出几块淤青擦伤。可仿佛是奇迹,就算摔得满身泥水,他也没有将杜玉章摔在地上。
击他背。李广宁手指伸进他喉咙里抠弄,激得他阵阵反呕!
哇地阵呕,接下来是惊天动地咳,伴随着痛苦喘息。堵在喉咙里血块被阵阵咳出来,呛得杜玉章满脸是泪。
“玉章,玉章!好,不要怕……没事,没事……”
杜玉章被李广宁按进怀中。他满身都是冷汗,却依然能感觉到李广宁捧起自己脸那双手,比他自己还要湿,还要冷。
——那个人在发抖吗……
见到那副芍药春睡图,黄大夫倒吸口气。等看到杜玉章腰侧那个血红“宁”字,黄大夫脸色突然剧变,震惊地看李广宁眼。
“你……”
可说这句,黄大夫就闭口不言,低头忙碌起来。好在他技艺极为精湛,就算是心中剧震,他手底还是极稳当。很快,银针隐隐对应着筋络,杜玉章也算是有些反应。他又是阵颤抖,喉咙里阵阵地痉挛,突然张口吐出些鲜红液体来。
李广宁慌极,没看出什端倪。可黄大夫低头看眼,那神色无比复杂。
“果然如此……”
脚踹开大门,李广宁嘶哑狂吼,
“黄大夫!你快救救他!”
他太狼狈,也太惶恐。黄大夫几乎没认出来,这是方才离开那位态度高傲,权势逼人宁公子。
“怎回事……”
“玉章!他病发!救救他!黄大夫,你救他!”
“玉章,你感觉怎样?若是现在去找黄大夫,你能挺得住吗?玉章,玉章你说话啊!”
杜玉章微微睁开眼睛,又耷拉下来。他点力气都没有。他能感觉到李广宁怀抱,有些想要挣脱。
可最后,却改变主意。算,就这样吧。反正也要死……
上次死前,唯愿望只是见他面,却熬到死也没能如愿。这次,只求永生不见,却能够死在他怀里。
甚至这个怀抱,还有些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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