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主子睁开眼,见到这枝梅花就供在瓶子里,定会开心。”
毕竟是年纪小。小丫头心事单纯,手脚却快。打定主意,她待到张煜睡着,就自己揣把大剪刀,推开院子门。
……噗通声,大剪刀从她手中跌落,埋在雪地里。
小丫头张大嘴,楞楞看着脚下躺着那个人。
那是个女人,穿金戴银,显然是大户人家出身。若不是她身上裹着大毛厚斗篷,恐怕早就被冻死在雪地里。
张煜点点头。他视线在这小小院子中流连,最终停在院外支翘起红梅上——那梅花开得正好,是傲然霜雪。
凝视片刻,张煜轻声问小丫头,
“大人什时候回来?”
“要去京城办事,却没说是何时。最近大人往京城跑得却是勤些,也没有好好在家中陪伴夫人……”
“也不需要他陪伴,他有事就忙他去吧。”
可自从上次被徐家严刑拷打后,他身体是大不如前。莫说这样日子出门,就算平常坐卧稍微吹风,也时不时病上次,缠绵病榻几日才好。徐大人也请大夫来瞧过几回,都说是之前受伤摧残得狠,大伤元气。就算细心调养,恐怕也很难恢复如初。
至于舞剑,却更不必提。连剑柄都握不住残手,还谈何舞刀弄枪?
“夫人……”
身边小丫头又抱来件大氅,替他压在肩膀上。他偏头看眼,
“辛苦你。”
被薄薄积雪覆盖住。
“好,你们回去歇歇吧。”
张煜出现在院子里。他身大红斗篷,从下巴直拖到地面,在雪中极为耀眼。仆从都停下来向他行礼。
“夫人,这雪越积越厚。若不能及时清理,恐怕地湿路滑,万跌跤总是不好。”
“没事。大人不在家,也不出门。你们自己走路也都警醒些,没事就在房间歇着。等雪停彻底你们再打扫。不然这大雪,扫又再落上,你们要在这里冻到什时候去?”
——可饶是她穿大毛儿厚斗篷,看她那发青
张煜淡然道,
“只是他回来时,这梅花也该开败。”
小丫头没听懂,张煜也没有多说。但她听出自家主子似乎很喜欢那枝红梅,不然临走前,主子为何要说“这样好枝红梅,他却看不到,是可惜”这样话呢?
小丫头伺候张煜喝药,又劝他歪在榻上午睡片刻。
之后她将张煜桌案上打扫灰尘,发觉瓶中插花有些开败。将那残花捧出去丢掉时,小丫头抬头,又看到那枝梅花。她站住脚步,自言自语,
“不辛苦,不辛苦!”
小丫头连连摆手,
“夫人,您略站站,就回去吧。天气太冷……”
“想看看雪。”
“是,知道您是想赏雪。只是您之前才病过,大人这次走之前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们好生照顾您。这种天气……”
张煜摆摆手。他右手手指纤长,却缺三根。而且比之当初,这手也瘦弱得多。
“都散吧。点上火炉,回去暖暖。”
“谢谢夫人!”
那些仆役再次行礼,就都散。张煜自己却还站在原地,望着院子里面雪出神。
若是以往,下这样好雪,他少不得要在院子里舞阵子剑,再与徐大人同雪中泛舟,在江心观赏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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